秦宁用棉布蒙住了口鼻,靠在被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顿了顿才道:“父亲,此事要压下来,因为这个庄子的收入一直不是顶好,我们主家看不上,平日从来不管,大家都安居乐业,靠着几亩薄田过活,然而一旦扯上官非,主家必定会盯上这里,到时候说不定要涨租,大伙儿的日子又要更艰难了,您把好丑都说与大家听,让大家都别把今夜的事说出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失手打翻了烛火,不小心起火了。”“另外,您手底下那几人的口也要封住了,我看他们找主家去说事不大可能,就是怕他们出去乱说,嚷嚷得人尽皆知。”
“总之就是,消息别泄露出去,吴家的人等晏晏姑娘醒来,交给晏晏姑娘处理。您赶快去把这些事办了,再去看晏晏姑娘和她夫君的情况,然后把他们的情况告诉儿子,儿子虽然也是病患之身,但还懂得一些药理知识,先把今夜熬过去,再看看是否要延请大夫。”
秦管事听秦宁把话说完,一件件去办了,没有片刻的迟疑。
秦宁坐在床榻上,遥想方才瞥了一眼的那男人的风姿,表情讳莫难辨。
秦夫人先去看的长孙焘,见他身上多处烧伤,一双脚面目全非,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不是大夫,不会看诊,只能让先把长孙焘放在一边,等秦管事处理完事情,才为他涂抹治疗烧伤的药膏。
秦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来到虞清欢的房里,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不由得缩了回来——烫得这般惊人,怪不得在那种情况下都没醒。
“怎么样了?”出去吩咐事情的秦管事和林婶前后脚进来,二人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情况。
秦夫人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道:“晏晏姑娘发烧了,着火时她被夫君用命护着,竟也没有烧伤,不过她的夫君……脚上、手上,都没一块好地儿,相公,你先去给他擦治疗烧伤的药膏,我们给晏晏姑娘煮退热用的葛根汤,先让晏晏姑娘的烧退下去,等晏晏姑娘醒了,她夫君才能得救!”
这个傻夫君抱着晏晏姑娘冲出 火海那一幕林婶是瞧见了的,不怪晏晏姑娘铁了心的对这傻子不离不弃,宁愿背弃所有也要带着他逃亡,就凭发生大火时这个傻夫君的所作所为,就算晏晏姑娘为他赴汤蹈火,林婶都觉得在情理之中。
“活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肯为自己的女人奋不顾身,晏晏姑娘命苦,但也是好福气。”林婶感叹道。
秦夫人回道:“可不是吗?听我家那口子说,他们住的地方烧得只剩下土坯子,可以想象当时情况有多危险,但你瞧,晏晏姑娘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可见她夫君的确在用命护住她,可怜那孩子,弄得遍体鳞伤,不知晏晏醒过来要多心疼。”
秦夫人从端了盆温水进来,投了帕子递给林婶:“林嫂子,你先替晏晏姑娘擦擦身,我去熬退热的汤药。”
“秦夫人,您尽管去吧!这里我看着。”林婶说了一句,便专心照顾虞清欢。
发烧昏睡过去的虞清欢,手攥得紧紧的,眉头蹙着,好像陷入什么可怕的梦魇。
林婶一边为她擦身,一边心疼地道:“晏晏姑娘,你要坚强地熬过去,只有你能救你的夫君,要是你不快点好起来,你的夫君就完了。”
林婶说着说着,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虽然她对儿媳妇有些绝情,但也是为了快刀斩乱麻,彻底把这个儿媳妇给治住,她并非什么冷硬心肠。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照顾一个又病又傻的男人本就辛苦,没想到老天还让两人遭这样的罪。
天可怜见的,这真是一个让人疼到心里去的姑娘,让人忍不住要对她好,可这姑娘的命也太苦了些。
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有条不紊地为照顾着虞清欢和长孙焘。
只是秦管事见长孙焘情况严重,不敢擅自给他用药,只能按照秦宁的吩咐为他的伤口消毒,并涂上治疗烧伤的药膏。
为长孙焘处理伤口的事,皆由秦管事亲力亲为,看到那被烧烂了的皮肉,任是秦管事这样的男儿,也险些忍不住落泪。
伤得真的太重了……
花了许久处理好伤口,又为长孙焘换上干净的棉布中衣,秦管事去了秦宁的房里。
斟酌了好半天,他才对靠在被堆上昏昏欲睡的儿子道:“宁儿,晏晏姑娘的夫君有些不对劲。”
秦宁好一阵猛咳,半响后问他:“怎么个不对劲法?”
秦管事道:“晏晏姑娘的夫君身上,有很多伤疤,不像是被打的,倒像是刀伤和箭伤。”
秦宁捂着嘴咳了两声,道:“爹,此事事关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您绝对不可以说出去,知道吗?”
秦管事见秦宁一点都不惊讶,有些奇怪地问道:“宁儿,什么事你给爹透个底,爹也好心安。”
秦宁绽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爹,生死攸关,您就别问了,总之今晚的事要压下去,一定要让大家都以为,晏晏姑娘是个命苦的姑娘,这次也是因为命苦才遭遇不幸。”
秦管事向来对儿子十分信服,儿子的话他不曾有半分怀疑,当下就按照秦宁所说去办了。
在他刻意操纵下,庄子里的人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