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为首的老男人像是听到什么非常好玩的天大笑话。
捂着脸,咯咯直笑,笑声里尽显的嘲讽。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铁棍子,那个副驾驶出来的臭女人居然还嚣张地说要用这个捅死自己?!
这他妈的在搞笑吗?
还扇了老三一耳光,老三也是个窝囊废物,还不敢还手?
他干这行这么久了,还从没有见过哪辆车敢这么不听教的,每次都是乖乖把钱给了就他-妈的可以放行了,怎么今天还碰到了硬茬了。
“喂,你说什么呢?你这女的胆子还真可以啊……”
男人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他一点都不惧怕那个女人那双金色诡异的眼睛,他以为无非就是小年轻喜欢在眼球上搞搞的新鲜玩意罢了。
而在车内的戚闻溪虽然听不清鲸潋在外面同对方说了什么,但她赫然看见了身旁那个男人手里的铁棍,对方竟然是找来了铁棍!
男人掂量了一下手里那锈迹斑斑的铁棍然后慢慢往后走。
戚闻溪意识到大事不好,焦急地找出车内所有值钱的东西,现金、还有一条好久未戴的手链……捧在手里疯狂拍打着车窗,试图吸引拿着铁棍男人的注意力。
她可以把车里所有值钱的都给对方,请不要伤害那个人。
不要伤害鲸潋。
她用力拍打着车窗玻璃和门,吸引着那伙人的注意力,她真的快急疯了。
她完全没料到鲸潋会趁着她打电话报警之际顺走了自己的车钥匙把她锁在了车内!!
而始终倚靠在副驾驶车窗外的鲸潋,看着这些人,听着这个领头男人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完全预示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冷笑一声。
于是慢慢转过身,微微弯下腰,微笑着扣动了一下玻璃车窗。
(鲸潋!!你快把车门打开!!快打开,我把钱都给他们,你会有危险的,赶紧把车门打开!!!)
车内戚闻溪疯狂地扯着门把手,企图扳动着这上锁的车门。
着急担忧的神情映满了整张脸。
她的戚戚在担心她。
鲸潋嘴角弯起一丝笑意,用手指碰了碰玻璃车窗,用着嘴型轻轻告诉她的戚闻溪:
【我会很快的,戚戚放心。】
然后快速直起身,瞬间敛去了所有温和良善的表情,她的目的很明确,她往车后走去。
这样她做了任何愉快或者不愉快的事,戚戚都不会看见,她不希望戚闻溪看到这些。
她的戚戚可不能见到那种有点支离破碎的画面。
(鲸潋?!鲸潋——!!)
“妈的,这个女的刚刚把我脸都扇出血了,真你妈的疼。”
其中一个瘦削的男人捂住受伤的脸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着,她吊稍的三角眼阴狠地瞪着这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
说实话,他估计是之前离得这个女人最近的缘故,竟然打心底有点怕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
“老三,所以说你什么来着,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有本事就在我们面前把这女人弄服了才行。”
那个为首拿着铁棍的男人悠闲地吹了一声口哨,他本来是打算吓唬吓唬车内那个女车主下车把钱交了,既然现在出现这种状况,他还能让这个女人安然无恙离开?开什么玩笑,最起码——
男人看向一同走过来的女人,对方身材皮相都不错,总得得到钱后再讨点好处是不是。
鲸潋瞥了一眼离得不远处的车,估摸着视觉距离。
在再走几步后停了下来。
“现在知道怕了吧,我告诉你车里那个臭婆娘比你识相多了,待会我们”
拿着铁棍的男人话还没讲完,他的面前就赫然显露出那个女人的身影,对方不知道是何时站在了她的眼前,金色竖立的瞳仁冷冷地盯着他,强烈的压迫感让男人本能地想要抡起手里的铁棍,只不过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对方狠狠扳断了。
皮肤苍白的女人在听到对方凄惨的叫声后,果断将其按在了地上,抓住这个老男人的头一下子磕到草地里,让对方吃了满嘴的雨水混合泥浆的土。
而这时候,身后那个赶过来的中年妇人刚想搬起石头朝着背过去的鲸潋脑袋砸去。
诡异的是,女人的身軆仿佛被什么黑色恐怖的线性蠕虫包裹一般,她举起石头的双臂被那些汹涌而出的异物齩出了一个个血泡。
疼得她全身发软,一下子跪趴地上。
鲸潋冰冷的手一把拽过那个妇人的脖颈,将对方整个人从地上拖了过来,扔在了被迫吃泥土的头号男人身旁。
那个被叫做“老三”的瘦削男人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刚想往戚闻溪车辆方向跑。
“呵呵。”
鲸潋诡异地发出一声渗人的笑声,这几个人一个都跑不掉的。
直至他们都被眼前如深渊恶魔的女人无情地将手骨错位后,钻心的疼痛让他们失声痛哭,只不过这淅淅沥沥的雨声完美地掩盖了他们凄惨绝望的哭泣。
现在是轮到他们想要求救!他们还不死——!!
即使这时候有零星的车辆从行驶道经过,也是疾驰而走,根本没发现这里的情况。
更不会为这些惯一犯停留片刻。
淅淅沥沥的雨一滴一滴滑落在鲸潋如雕塑般冷硬的脸上。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了一下手上不知道是血还是雨水的混合物,金色骇人的眸子在黑夜里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她向来速战速决,除非是对待食物。
她捡起地上那根铁棍,蹲在了那个为首被折断手骨的男人面前。
他捏住对方的脸,脸还算完好无损。
“现在,我来兑现之前的承诺了。”鲸潋冷淡地说着,然后诡异地笑了一下。
她突然想把这个...
男人的肝脏掏出来对比一下鲨鱼肝脏,看看颜色是不是一样的。
“我道歉,我道歉,我磕头道歉!!!你要怎么样我都道歉!!”男人开始痛哭流涕,他发了疯一样不住求宽恕,他已经认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厉害,甚至他都怀疑对方根本不是人。
鲸潋听到后,想了一下,铁棍就在男人的眼珠旁边挪动着,吓得对方哆嗦不止。
把人弄死好像也不太好,戚戚之前怎么说的。
要做个淑女。
“行,那你把脸擦干净,去好好道歉,”
鲸潋觉得戚闻溪应该是希望得到这个结果,于是放下了那把铁棍。
她走在前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幽幽转过头看向那几个人,眼底的凶光毫不掩饰。
“对了,就说我们交谈很愉快,懂了吗?”
几分钟后——
戚闻溪隔着车窗终于看见了鲸潋的身影,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稍微放下了。
期间她拼尽全力都无法打开车门,因为车内只有柔軟的毯子,就连唯一还算尖一锐的东西记录笔也被她试图打开门的时候弄断了。
戚闻溪在报完警后心灰意冷,她甚至向上天祈祷,那些人不要伤害鲸潋,内心的自责让她甚至嗓子都嘶哑了。
她不应该为了早点回家走这条新路的,鲸潋她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和那些人说了什么,得罪对方肯定是受到伤害的,自己当时真是一时大意才让鲸潋把自己锁上了。
小家伙临走之前还跟她说:要她放心。
她怎么能放心!?
(鲸潋!鲸潋……)
戚闻溪看见鲸潋再次出现的那一瞬间,激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傻孩子怎么能这样。
鲸潋没看出来车内戚闻溪因为自己消失的几分钟产生的千丝万缕的强烈情绪,她快速走到戚戚的车旁,然后掏出钥匙按动了开锁按钮。
下一秒,戚闻溪就打开了车门,赶紧拉过鲸潋上下左右看了又看。
“鲸潋!鲸潋你急死我啊!没事吧,没受伤吧……啊?你说话啊,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戚闻溪语气浸染着前所未有的焦虑和不安,她翻动着鲸潋的胳膊,脸颊,脖子,还有手……仔仔细细察看着。
淅淅沥沥的雨早已浸透了鲸潋整个人,黑色的发丝耷拉在脸上,衣服都是潮湿的。
但戚闻溪根本管不了这么多,她只想知道鲸潋有没有被那些人伤害。
“他们想要钱都给他,你没事就行,没关系,碰瓷而已……啊……知道吗?他们没把你怎么样是吧。”戚闻溪焦急地问着,她这些自我暗示的宽慰话语像是在对鲸潋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鲸潋睁大眼睛,她的皮肤在夜色下显得异常病态的苍白,但她完全收敛了刚刚那会儿的杀意,用着无限温柔的目光就这样静静注视着担心自己的戚闻溪。
戚闻溪的手是那么温暖,抚,摸在她冰冷的脸上,让她十分眷恋。
“你说话啊?”戚闻溪拉着鲸潋,试图唤醒对方的意识,她现在真的太担忧了。
鲸潋笑了下,赶...
忙握紧了戚闻溪的手,她希望戚闻溪坐回车里,外面正下着雨呢。
她不希望戚闻溪被淋到雨。
“彼此…都很安全,戚戚,不用担心,那些人”鲸潋边说着边想将戚闻溪把车里推。
奈何戚闻溪根本没心思在乎自己淋不淋雨,她让鲸潋说清楚点,“我已经报警了,警察或许会……会很快过来,外面这帮人,我们就先把钱给对方。”
“不是的,”
就在鲸潋想要解释什么时候,不远处那个为首的男人一瘸一拐地往她们这边走来。
戚闻溪瞬间看到了那个男人,她紧张地咽了下嗓子,她看到那个男人一只手拿着之前那个铁棍,往她们这边走来。
戚闻溪从车内拿出了钱,并且将鲸潋护在了身后。
“这些够吗?我车里只有这么多,你们不要太欺负人了,我车里都有记录仪,拿着这些钱,放过我们不行吗?”戚闻溪将手里的一些钱以及一串金手链放在手里,示意男人看见这些。
男人咳嗽一声,粗嗓令车旁的戚闻溪瑟缩了一下,她紧紧盯着男人手里的那根铁棍。
只见对方并没有跟自己说钱亦或是夺走她手里的赔偿金,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跪在了戚闻溪面前。
“姑娘,是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讹你,不应该说那些话,那些话其实、其实都是骂我们自己的!求、求求好心的姑娘放过我们,求你了”男人哆哆嗦嗦恳求着,道歉着,他抹着脸上的泥痕,当他对视上女车主身后站立的那个金眼睛的女人时,感觉全身血液都快冻结凝固了。
他是真的怕了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女人。
“求你放过我们,我们跟你道歉,你要多少我们赔你,求求了!”男人说道最后,涕泗横流着,他不住地道歉恳求。
戚闻溪被对方这一景象弄得懵掉了。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跪在自己面前道歉恳求,和刚刚嚣张到快要砸车的气焰判若两人。
戚闻溪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鲸潋。
鲸潋一瞬间收回了凌厉的目光,无辜地回看着戚闻溪。
“鲸潋,这……”
“其实是这样的,我跟他们说,我们有他惹不起的背景,而且我已经报警了,以及报警之后的惨状,他们也就信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估计这些人。”鲸潋小声跟戚闻溪解释着。
她眉头紧锁,说的很真,让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所以这些惯犯是被鲸潋这些话唬住的?
戚闻溪有点难以置信。
总觉得蹊跷。
“我、我们没想到这会坐牢,我们知道了这位小姐的厉害了,所以,不敢了,跟您道歉……”跪在那里的男人结结巴巴地与戚闻溪说,求得对方原谅。
他甚至想宁愿被警察带走压所里,也不想面对对方身后那个女人了。
戚闻溪听着男人这句话,对方好像真的把她们当成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不过,她被这一出事情弄得确实有点转不过,她只能硬着头皮警惕地告诫着那个男人:“总之,我已经报警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很快。
警鸣声在这漆黑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负责...
调查的工作人员与戚闻溪询问了必要的事项后,那几个人全都被押,解到了车上。
而很显然,这些人身上多处骨折错位,那个中年妇人更是疼得龇牙咧嘴,只不过他们都向工作人员解释说刚刚摔倒石墩去的,自己弄伤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惊恐和急切想要被带走的意思。
因为他们都被一束阴冷的视线无声地警告着。
他们是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赶紧离开,离开那个始终默默坐在白色轿车里的那个女人。
“……让您受惊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给您满意的结果。”工作人员调取记录仪,收好相关记录后,与戚闻溪郑重回应。
戚闻溪抿着嘴点点头,她有些惊魂未定,在工作人员的调节安抚下,她最终还是谢过对方的好意,执意自己开车回家,不用他们送。
因为她知道,鲸潋并不想接触到警局的人,对方早早地坐进车里等着她。
看着警车呼啸驶离,戚闻溪这才收回了伞回到了车里。
今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和鲸潋都没有受伤。
哪怕是最终她把钱财都交给这伙人手里,只要她们都还安全,那都不算个事的。
戚闻溪已经懒得想那伙人为什么最终不讹她的财物而是下跪道歉,她疲惫的脑子根本容不下这些。
坐进车里良久,空气里一阵沉默着。
谁都没说话。
耳边只能听到外面雨珠滴落在车窗的声音。
戚闻溪打开了暖气,紧接着翻找着抽屉,拿起那盒烟盒,拿出一根径自点燃着。
她的手甚至发抖着。
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才打着。
她将脸别到窗边。
说实话,她此刻的脑海里扔在不断重复着鲸潋一个人面对那些人,面对危险,而她只能困在车内的无助场景。
如果那时候鲸潋被那些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了欺负,就是因为自己该死的想早点到家才会抄近走这条路。
她一定会非常自责的。
戚闻溪默默地望着窗外,灰色烟雾恰好地遮掩了她开始落泪的眼睛。
“戚戚……”
身旁传来最为熟悉的柔和的声音。
戚闻溪赶紧用手抹了抹眼睛,掐灭了烟蒂,低下头浅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嗯?”
鲸潋看着戚闻溪微红的眼眶,以为对方还是因为之前的碰瓷的事故胆战心惊着,她沉默了几秒后,慢慢支起身子,将戚闻溪按在了怀里。
“戚戚,亲爱的,不哭不哭,我们回家吃,鲨鱼肝脏,好不好。”
鲸潋模仿着之前戚闻溪在超市的话语温柔地安慰着她。
戚闻溪头枕在鲸潋的肩膀上,听着鲸潋这既真诚又调皮的安慰,默默抹掉了即将掉落的眼泪,终于笑了出来。
鲸潋甚至还一副长辈般地摸了摸戚闻溪的头发,试图夸赞戚戚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戚戚的头发,像海草一样柔軟~”
戚闻溪被鲸潋逗乐了,她趴在鲸潋肩上不知道该笑该哭,“你真会夸人。”
“啊,那我再夸一下,”鲸潋以为戚闻溪说的是真的,于是突然害羞了起来,支支吾吾的,“我想一下,措辞。”
戚闻溪很好奇鲸潋还会夸她什么。
“戚戚。”
“嗯?”
“你哭泣的样子也、也很美。”
“……谢谢啊。”
戚闻溪被鲸潋这两次尴尬的夸赞弄得脸都红了,果然鲸潋的夸人方式也如此特别。
但她发誓,她会好好照顾鲸潋,直到鲸潋不需要自己,她都会竭尽所能照顾对方。
照顾这个小傻瓜。
“戚戚,还要我再夸吗?我已经想好下一个了。”
“不,不用了!我们赶紧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