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三屯营

聆敬阳爽快同意李如风请求，让他务必要小心，不要在三屯营被散兵游勇给阴了。

李如风笑嘻嘻让他放心，他本部还有十来个士兵，是正儿八经骑兵部队，做到来去如风，那些散兵游勇根本不足为惧，十来个骑兵在李如风带领下，飞速往三屯营奔去。

三屯营，一片破败之景，随处都是丢弃的武器弹药，三眼铳等火器遍地都是，李如风对这些三眼铳不感兴趣，这些都是三大营玩剩下的，他们作为骑兵，也会使用三眼铳，但真正适合骑兵的兵器，还是冷兵器。

他带着部下小心翼翼进入三屯营，蓟镇总兵府坐落在三屯营，经过数十年发展，里面不仅仅有官府，有民房，还有边塞集市以及数十条巷子，已经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只是现在里面空无一人，草料场，演武厅，阅武场等昔日人声鼎沸地方更是杳无人迹。

李如风不敢大意，带着部下继续往里面走，来到阅武场尽头，突然一声锣鼓声冲天，从各条巷子里面冲出来数百溃兵，这些溃兵嗷嗷大叫，声音之大，吓得李如风的战马高高跃起，李如风费了好大劲才将战马安抚，可是溃兵也冲到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领头一人是一个千总，他一只眼睛被打瞎，伤口里面还不停往外冒血，他用大刀指着李如风，说道：“你们是不是吴老贼的人？”

李如风把头摇的和破浪鼓一样，忙解释他们是右营斥候，奉命前往永平，千总看着李如风等人身上军服，是大顺军军服，但还是不信任李如风等人，下令把李如风等人缴械。

李如风极力反抗，可毕竟人少，被数百溃兵涌上来一顿揍，李如风和他的部下顿时被打成猪头，千总看着李如风，又看了看李如风带来的战马，突然有一个歹毒想法。

他下令斩首李如风等人，就说是在撤退途中，杀死吴三桂的追兵。

这是明军杀良冒功的传统，李如风从千总眼里看到一丝丝阴谋味道，忙说道：“我们右营大部队就在后面，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让人去看看。”

李如风想用大部队吓唬千总，千总却不屑一顾，他要的只是人头，唐总兵被吴三桂和高地打败，以后是继续跟着大顺，还是跟着大清，都不影响他杀良冒功。

唐总兵继续跟着大顺，就说这些人是吴三桂的人，跟着大清，就说这些人是大顺军后营斥候，总之这些看起来很健硕的人头，可以给他带来荣华富贵和军功就可以。

千总和亲兵甩甩头，亲兵会意，带着士兵把李如风等人摁在地上，准备开刀问斩。

李如风活了二十多年，最后却要被自己人杀死，大骂千总畜生，竟然这么卑劣，以后不得好死，千总让他骂，骂他，他也不会少一块肉，而这个骂人的却要掉脑袋。

他做事不拖泥带水，说杀就杀，亲兵一刀砍下去，李如风瞪着双眼，脖子上肌肉暴起，仿佛要和铁刀作斗争。

就在李如风脑袋即将被砍剁下来一刻，聆敬阳拍马杀到，他骑射一般，所以特意高喊一声，镇住亲兵即将落下的屠刀，然后勒住马绳，弯弓就射，一箭射中亲兵手腕。

李如风连忙挣脱其他人，一个驴打滚，却被千总一脚蹬在屁股上面，登时被千总踩得死死，不能动弹。

千总眯着眼睛，看着冲进那里数十个骑兵，心想难道右营大部队真的在后面，他问聆敬阳是哪个营军？

聆敬阳轻蔑看着此人，首鼠两端，在聆敬阳身后，董大器，老馒头等人也策马而来，数十个骑兵在阅武场和溃兵对峙。

千总麾下有两百余人，人数众多，但多数是破落军户，被关宁军打败以后，丧失战斗勇气，真正有战斗力也不过是二十多个家兵，他敢肯定这两百多人，只要死伤超过四分之一，其他人就会望风而逃。

聆敬阳冷冷说道：“放了他们，我让你们离去。”

千总眼珠子转了转，他想活下去，可他更想出人头地，聆敬阳等人脑袋，不就是他飞黄腾达的敲门砖吗？

“呵呵，误会误会，我以为这些人是吴老贼的细作，既然都是自家人，还不快放了他们？”

他故意虎了一眼部下，部下赶紧连打带骂士兵，放了李如风部下，李如风却还是被千总踩在地下。

聆敬阳打起精神，他知道面前这老狐狸不是好人，千总在释放李如风部下的时候，悄悄让亲兵散开到阅武场高处，伺机用弓箭射杀聆敬阳等人。

朱由检策马来到聆敬阳右侧，说道：“部总，此人阴险，还请速速撤出。”

他想放弃李如风，让聆敬阳带人撤出去，聆敬阳没有搭理他，他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个千总卑鄙无耻，他让老馒头密切注意附近有没有溃兵偷袭？

老馒头从军多年，一眼就看到有人影，在阅武场高处和角落埋伏，他高声吼道：“让你们的人滚出来，否则莫要怪爷爷马刀不留情。”

说以后，用马刀指着不远处一个观景台，那里有千总三个亲兵，正在奋力往上爬，聆敬阳也不客气，一箭射过去，射中一个亲兵打退，亲兵痛的从观景台上掉下来。

“妈的，杀！”

千总知道部下德兴，但还是被人头诱惑，下令全军掩杀上去，聆敬阳骑战并不擅长，最擅长的李如风又被千总踩在脚下，聆敬阳急中生智，下令全军冲锋，以战马冲击力，冲散这群溃兵。

阅武场面积很大，有足够空间让骑兵冲起来，虽然聆敬阳等骑术一般，可是冲起来还是很吓人，冲在最前面的溃兵见数十匹高头大马冲过来，吓得腿都软了。

顿时往两侧跑开，聆敬阳也是狠了狠心，在往前冲的时候，抽出腰刀，用力往下劈砍，一个溃兵被砍中，脸上出现一条长长口子，眼看活不成了。

数十人冲过溃兵军阵，死伤数人，却成功冲乱溃兵军阵，有一小半溃兵抛弃大部队往外跑，还剩下一百余人，死死护在千总附近，保护千总不被攻击。

这就是冲锋中的骑兵进攻冲锋中步兵的战果，要是这群溃兵结结实实摆下步兵方阵，聆敬阳这数十个骑兵就是游动活靶子，可是千总想人头迫切，下令步兵冲锋，最后被冲的七零八落。

但是之前被释放的李如风部下，没有能够回到骑兵阵中，在溃兵冲锋之前，基本上被杀死，只有一人命大，趴在地上没有被杀死。

李如风哭了，他被人踩在地上，踩的死死的，一米九的壮汉，像个孩子一样，那些部下可都是他生死与共的弟兄，就因为他大大咧咧葬送性命。

仍旧踩在他背上的千总在刚才战斗中，吃了点小亏，但他也看出来，聆敬阳这一群骑兵战斗力并不行，也就是骑在马上步兵而已，依靠着战马冲锋能力，驱散他一小半士兵，接下来他要带头进攻，消灭这群骑兵。

聆敬阳骑在马上，弓箭随时开射，只有百分之十把握一击毙命敌人，因为在千总前面前至少有二十多个盾牌兵在保护他，聆敬阳和千总两人都在等待最后一击。

突然，朱由检从人群中冲出来，向着院子外面高声喊道：“唐总兵。”

千总和他部下都是唐通下属，猛地听见唐通名字，都是一愣，聆敬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箭射过去，箭头像是激光制导一样，直中千总额头，千总挥动大刀，竟将箭镞砍下。

他狞笑着嘲笑聆敬阳件箭术不过如此，却猛地感觉到地底下一股巨大力量袭来，是李如风，他用尽全身力气，背部和龙虾一样拱起来。

千总被他顶翻在地，李如风反手抽出一旁亲兵佩刀，一刀砍在千总额头，几乎将千总脑袋劈成两半，他嗜血模样，凶神恶煞，一百多溃兵被他这一刀吓得不敢动。

此时要是有人带头，李如风会被砍成肉渣，李如风大吼一声：

“还有谁，不怕死的，放马过来？”

李如风像一头愤怒公牛，手上大刀再一次发力，将千总脑袋真劈成两半，溃兵顿时往后退去，聆敬阳也赶紧喊道：“缴械不杀。”

这些溃兵基本上没有节操，哪怕是千总亲兵，见千总已死，没有必要在为千总卖命，纷纷扔掉武器，聆敬阳让董大器把溃兵武器都扔出去，然后将溃兵赶到阅武场角落。

朱由检建议聆敬阳将这些溃兵全部杀死，老馒头不同意，他认为这些溃兵还是能打的，只要将他们带回到白鸣鹤军中，岂不是又能升官？

李如风提着千总无头尸体，扔到老馒头脚下：冷冷说道：“我的那些弟兄找谁偿命？”

老馒头顿时没声，聆敬阳理解李如风心情，这时候劝说他也无用，可他还是觉得杀死这些溃兵实属可惜。

李如风在溃兵中看了看，和聆敬阳说道：“聆部总，我不让你为难，但是这里面杀害我弟兄的人，都得死，其他人你想咋样就咋样，你看这样可好？”

李如风把话说到这里，聆敬阳也只好同意，李如风带着剩下一个部下，来到溃兵面前，给他们一个选择，将刚才杀死他部下那些溃兵推出来，其他人就可以不杀。

此言一出，出现让人惊讶局面，把朱由检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几乎不敢相信唐通麾下士兵这么没有节操，这些人不久前还是大明卫所兵，投降大顺军，已是失去军人忠诚度，再看看现在表现，实在是丢人。

他亲眼看见这些溃兵，毫不犹豫，也没有同袍之情，从人群中推出来十多个杀害李如风部下的士兵，这已经没有节操的表现，接下里做出更让人反胃事情，他们将这十多个将士给李如风摁在地上，示意李如风可以用大刀砍下他们头颅。

聆敬阳也是看不下去，策马去外面聚拢其他溃兵，只听见院子里面传出来李如风一阵阵怒吼，一口气砍下十多个溃兵脑袋，其他溃兵见李如风大仇已报，连忙高呼愿意追随。

这些士兵已经没有骨气，和大顺军打，打不过，投了。

换上大顺军战旗战衣，和关宁军打，还是打不过，接二连三战败，这只军队将投向当成家常便饭，将杀良冒功演绎到极致。

李如风可不想麾下都是这么一群没有节操和骨气的废物，他想到朱由检刚才表现很不错，认为朱由检可以成为哨总，和朱由检说道：“你想做哨总吗？这些人都给你。”

朱由检不要，王承恩也不要，张罗辅却想要，在刚才冲锋中，他是少数可以马战砍死溃兵的士兵之一，以前又是大明武进士，现在却跟着聆敬阳担任亲兵，他迫切需要士兵，来和他一起保护陛下。

张罗辅还没有开口，聆敬阳又从外面赶回来，和众人说道：“又有大批骑兵往这里来，赶紧撤。”

众人实在是不想和这些溃兵战斗，击败他们没有任何意义，收降他们还不能提升战斗力，反而增加叛乱风险，不如避而远之。

众人连忙骑上战马，往三屯营北边去，剩下的溃兵愣在原地，他们决定在这里等等，不管是哪一只部队来，他们都已经做好投降准备。

这一次来的不是溃兵，而是清军先头部队，他们是清军中最精锐的巴牙喇，从每一个牛录中挑选最精锐士并组成，一百多巴牙喇很快就冲三屯营，溃兵都是蓟州边军，和清军打了多少年，怎么会不认识这些巴牙喇，看见巴牙喇一步一步逼近，吓得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