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嗜血獠牙（五）

董大器来到俘虏中，和一百多士兵提着明晃晃大刀，问这些俘虏可愿意归顺大顺军？

一百多大刀在空中一闪，一千多绿营兵顿时低下头，有些人更是往地上一跪，恨不得现在就加入大顺军，这些天被逼着给老百姓建房子，还要休憩城墙，差点没累死，也不知道做完苦力，会不会被大顺军一杀了之，见董大器前来招降，绿营兵就像是在黑暗中看见光芒，竟然全部请求归顺大顺。

这让董大器有些痛苦，本想轰走一部分俘虏去城外，可俘虏都投降，董大器只好求助王牧，王牧正在冥思苦想，怎么渲染清兵恐怖，去调动老百姓全力支持大顺军？

董大器带着亲兵赶来，和王牧说起俘虏，王牧突然有了灵感，和董大器说道：“你今晚领着俘虏去城内鼓臊，就说是城内有清军细作，放清军到城中制造混乱，让老百姓都憎恶清兵。”

“大人，这不好吧，全城弟兄们都在城墙驻守，你这让我假扮清兵制造混乱，这不是打众将士脸吗？”

王牧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去和聆敬阳请示，聆敬阳同意后，让董大器照做。

董大器只好带着亲兵来到俘虏中，挑选出二十多个长相凶狠的俘虏，其他人全部被各个都尉瓜分，二十多个俘虏被董大器带到军营，让他们穿上绿营兵和八旗兵军服，俘虏吓坏了，以为董大器要杀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祈求活命。

“都给老子听好了，今晚跟着老子去城内制造混乱，完成任务后脱掉衣服，回到军营，老子保证你们一个不死。”

在董大器威胁下，这些俘虏犹豫换上清军衣服，在军营里吃完晚饭后，等待天黑跟着董大器去城东。

与此同时，王牧再一次拜见聆敬阳，把来意聆敬阳说了，聆敬阳很是犹豫，这个计划很冒险，成功了，会拉拢老百姓的心，可要是引起城内秩序大乱，不仅容易造成死伤，还会引诱清军伺机攻城，太过于冒险，他没有同意这个计划。

万里云却在一旁和他说道：“聆将军，咱们在城内制造混乱，说不定会引来清军攻城，不如就这样作，制造可以平息的混乱，让各部大部分将士今晚全部在城墙上候着，等清军前来送死，不仅可以拉拢百姓，还可以杀伤清军。”

聆敬阳摇摇头，认为清军实力有目共睹，要是大规模攻城，石营兵力不能守住城池，万里云却表示清军不会大规模攻城，夜间攻城防守方看不清敌人，可进攻一方会更加不利，以石营兵力，完全可以守得住。

聆敬阳想了一会，同意这个计划，再三要求王牧不得做出伤害百姓事情，王牧连忙点头，聆敬阳让老馒头去和其他几个都尉说一下，各部兵马尽量配合董大器今晚行动。

老馒头连忙去传达军令，各部都尉得到军令后，下令三分之一兵马今晚都在军营里面里歇息，其他将士在城墙上驻守，不管城内发生什么，城墙上士兵只负责对外作战。

董大器在天黑前，带着亲兵来到城东，将城东没有人居住，且附近没有其他民房的房子做好标志，等待晚上来放火，很快，天色暗淡下来，董大器和数十个俘虏说道：“都打起精神，去城东放火，城东大门前有木头桩子的房子，就放火，没有木头桩子的房子不许放火，放火后跟着我去城南抢东西，最后撤回到军营，这期间不许伤人，也不许发出声。”

二十多个俘虏点点头，在董大器带领下从军营里溜出来，一行人来到城东，城东哨兵，早就在万里云叱呵下回到军营休息，城墙上哨兵也当做没有看见这群人。

放火。

董大器一声令下，二十多个俘虏兵迅速燃起火把，扔到没有人住的房子，木头制作的房子被大量燃烧，很多老百姓被大伙吓得哇哇大叫，董大器带着俘虏继续往城西奔跑，一边奔跑一边大吼，到了城西，众人用兵器敲打在盾牌上，发出刺耳声音，城西百姓也被吓的哇哇大叫，董大器完成任务后，下令俘虏脱下衣服，扔进火中，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军营，换上大顺军军服。

回到军营后，董大器再三下令不许泄密，有泄密者，五马分尸，俘虏点点头，董大器见他们诚惶诚恐模样，带着去吃夜宵，吃完夜宵后，俘虏兵成为董大器亲兵，也算得上董大器心腹。

此时，城内无人居住的房子大火冲天，王牧领着地方部队疯狂灭火，因为董大器只在城东部分无人居住房屋放火，大火很快就被熄灭，王牧在灭火时，突然感觉到老百姓也跟着灭火，很多人还感谢王牧领着将士来救火，更有老百姓从家中提着木桶，在里面放上一大把糖，端着给将士喝。

王牧有那么一种错觉，这是麻木的大明子民吗？

恍惚间，聆敬阳带着直属部队，还有其他各部留守军营的兵马从军营走出来，每个人都舍身忘记扑灭大火，三下五除二就把大火熄灭。

天亮后，惊魂未定的百姓坐在地上，痛哭涕流，聆敬阳看着王牧，王牧一些不好意思，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在城中造成恐慌。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博洛在夜间听见城中哭喊声，以为有人叛乱，想打开城门投降，于是下令突袭，驻守在城墙大顺军将士早就有准备，狠狠各清军迎头痛击，将清军打退。

清军攻城损失数百人，被迫撤退，博洛甚至以为这是大顺军故意制造混乱，引诱他进攻城墙，以此来消耗清军兵力。

博洛有些生气，下令各部兵马天亮后，在一次进攻，他并不知道，此时大同城大部分百姓发自内心支持大顺军，王牧在老百姓中散布昨晚有细作，企图打开城放清军入城，好在被大顺军将士打退，细作开门不成，就在城内放火，还和全城百姓宣告清军破城后，一个活人都不留。

城内百姓看到大顺军帮忙灭火，还死守城池，又想到清军着实可恶，很多百姓踊跃参军，和大顺军一起守护家园，王牧窃喜，他不晓得，他隐隐间打开一座大门，一座通往胜利的大门。

清军第四次攻城很快就开始，这一次清军毫无保留，几乎全部压上去，博洛也有信心，哪怕是和大顺军一换一，也可以把大顺军活活耗死。

博洛以为他全力一击，就算不能攻破大同城，也能够重创大顺军，

可这一次攻城，却被打的溃不成军，城墙上防守力量似乎得到很大提升，大顺军也敢于用弓箭和火铳和清军对抗，尤其是方小眼带领的火铳营，人手三到四只火铳，保持火力不间断，只要被火铳打中，不死也要退出战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大同城百姓冒死为大顺军提供一切可以援助的，帮忙抬伤员，给城墙运送武器，还有些青壮和大顺军一起，在城墙上给清军痛击。

博洛眼睁睁看着部队被打退，而在后方驻守的姜瑄也让部将赶回来和他汇报，大顺军援军正在集结，像是要发动强攻，请求博洛带领部队支援，博洛大骂姜瑄部将，给他四千兵马都不能抵达大顺军援军。

姜瑄部将和他汇报大顺军又有新的援军，人数上是姜总兵将士数倍，博洛大惊，他连忙带领一半军队去支援姜瑄，刚刚抵达战场，就看到大顺军已经摆好进攻姿态，数十门大炮在大顺军防线前一字排开。

此时的李道威很有底气，因为他得到中营权将军田见秀，副威武将军党守素支援，田见秀和刘宗敏一样，是大顺军中营高级将领，党守素以前是副威武将军，撤回到陕西后，因为颇有战功，被李自成提拔为制将军。

两人领兵两万支援山西战场，是李自成下定决心开辟新战场，也是大顺军开始战略反攻的前奏，田见秀率军抵达延安府后，李道威留守部将告诉他，李道威领兵支援大同府作战，田见秀以党守素为前锋，领兵八千驰援大同府李道威部队，他领主力部队在后，党守素抵达威远卫，得知李道威正在大同城作战，于是在威远卫歇息半天，领着部队往大同城杀去。

终于在大同城城东二十五里一座军营中，和李道威等部将汇合，李道威很惊讶党守素前来支援，和他介绍聆敬阳的部将，党守素知道聆敬阳名字，这个小子在山海关和陛下献策，当时以为他是故意卖弄，现在看来，聆敬阳颇有战略眼光。

又知道聆敬阳是后营左威武将军，心里有些可惜，聆敬阳可是中营走出去的战将，和李道威说道：“聆敬阳在哪？”

“将军，聆敬阳领兵驻守大同城，我等在这里牵制清军，迫使清军不得不留下部分兵马在这里提防我军突袭，不能全力攻打大同城。”

党守素瞬间变得很是激动，和李道威再三确定“等会，你说聆敬阳驻守大同城？”

李道威点点头，不明白党守素变得这么激动，党守素和他说道：“甭说废话，现在就去支援聆敬阳。”

大顺军在其他战场反攻很不顺利，尤其是河南，北直隶两地反攻，几乎都被清军打退，还损失不少兵马，山西的太原府也被清军占领，只有唐通，李过，刘芳亮等残余兵马在山西州平阳府坚守，刘永福，和刘忠两部兵马也没有坚持下去，带领部队撤回到陕西休整。

突然听到聆敬阳光复大同城，党守素喜出望外，在他计划下，诸路大顺军杀向大同城，支援聆敬阳，和聆敬阳部队里应外合，将大同城附近清军击败，和聆敬阳兵合一处，带着辎重全军向南，夺回山西各州府。

党守素率领援军到来，逼得姜瑄被迫向博洛求救，博洛来到姜瑄军营，看见大顺军兵多将广，还有数十门大炮，还有大同城内又大顺军驻守，两面开战实属愚蠢，和姜瑄说道：“让战斗力弱的部队顶在前面，其他人跟我撤。”

言毕，博洛头也不回离开，姜瑄狠狠心，下令部分战斗力一般的部队在此地驻守，他带领其他军队去另一侧突袭大顺军，其实就是带着部队撤退，一路狂奔到大同城下，和博洛大军会合。

留下来的清军不知所措，姜瑄刚走，当首都便下令一万多大顺军发动进攻，大顺军有火炮支持，进攻势头很猛，这些清兵抵抗了一小会，死伤数百人，就开始溃散，大部分人扔下武器投降，有点血性的，就往大同城撤退。

党守素击败清军后，没有歇息，领着大部队支援大同城。

姜瑄抛弃一半将士，撤回到大同城，和博洛军队汇合，两人连忙带着部队往太原府撤退，和在太原府的阿济格报团取暖，清军突然撤退，让聆敬阳很是不解。、

不久后，城外又来一只大军，聆敬阳举目一看，竟然是中营部队，党守素在城下和聆敬阳高喊。

“聆敬阳，出城出城，杀敌杀敌。”

聆敬阳毫不犹豫，下令全军出击，跟着党守素部队追击清军，清军如丧家之犬，疯狂往太原府奔跑，博洛更是带着八旗本部兵马，冲在最前面，让姜瑄去完成殿后任务。

清军不顾战友死活，为了活命，让绿营兵去送死，姜瑄一肚子怨气，他带领数千兵马在后军死战，却不断被大顺军蚕食，绿营兵越打越少，打到最后，就剩下数百人跟着他，而大顺军仍旧是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被大顺军包饺子，姜瑄有些泄气，拔出腰刀准备自刎。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林尔乐，他也跟着聆敬阳出城杀敌，见姜瑄被大顺军围攻，连忙策马冲过来，和姜瑄说道：“姜总兵，莫要自杀啊。”

姜瑄看着林尔乐，冷笑一声：“林尔乐，你个败类，卖主求荣。”

说罢，把刀刃顶在咽喉，用力往一侧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