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改旗易帜（二）

“怎么，你以前不是不敢和清军作战吗，怎么突然又要和将士们住在一起，就不怕清军夜间突袭，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金大手和聆敬阳不好意思笑了笑，他觉得想要布置更好防御，就要实地了解一线战斗，见他不怕死，聆敬阳让他这次战斗跟着铁拳营一起行动，看看清军是怎么作战，又是怎么防守，石营又应该怎么破解清军防守，化解清军进攻？

当天晚上，清军红夷大炮准备就绪，姜瓖就迫不及待下达开炮军令，数十门大炮开始发威，向着威远城轰炸，轰隆隆的轰炸持续半个时辰，要不要红夷大炮管管扛不住，姜瓖还会继续猛轰城墙。

大顺军和清军都晓得红夷大炮优缺点，红夷大炮长于攻城，但也有不足，因为其是架退式前装滑膛火炮，每发射一次，都会严重偏离原有射击战位。

饶是清军乌真哈超炮兵久经战阵，也需要不断的调整，复位、再装填，再设定方向角和仰角，这一次轰了半个时辰，把威远城东门轰的摇摇欲坠，可就是没有轰塌城墙，城内大顺军将士也就捂着耳朵，任由清军道袍浪费炮弹。

姜瓖等炮击结束后，亲自来到炮兵阵地，和乌真哈超将领说道：“怎么不继续轰了？”

乌真哈超将领也是明人，和姜瓖说道：“晚上太黑了，等天亮后，我继续轰炸东门，保管给你轰开东门。”

晚上视线太黑，红夷大炮集中轰炸确实没有多大效果，很多炮弹都不晓得飞到哪里去，还白白浪费不少宝贵炮弹，姜瓖只能是下令今晚休息，等明天天亮后，轰塌东门，全军突进去，屠了威远城全城。

城外清军磨刀霍霍，城内大顺军也在有条不紊，炮击结束后，聆敬阳召集都尉以上将领召开战前会议，众将领就坐以后，聆敬阳让各部汇报损失。

驻守东门的牛光天率先站起来，和聆敬阳汇报东门损失，清军红夷大炮集中火力轰炸东门，东门城墙出现裂缝，还有三个坑洞，明日清军继续轰炸，东门城墙抗不过红夷大炮十轮齐射。

还有在避炮中，死伤六十余人，大部分是新兵，第一次上战场，被炮弹吓得乱窜，被清军炮弹碎片带走性命。

其他各部损失不大，城墙也没有遭到红夷大炮轰炸，聆敬阳默默点点头，和诸位将领说道：“这一次把清军引进来，在城内巷战，不断放干清军血液，给骑兵营争取时间。”

众人这才发现李如风竟然不在会场，聆敬阳在清军围攻浑源城时，就下令骑兵营放弃大同左卫，全军撤退到平虏卫，在平虏卫埋伏，等清军在威远城下碰的头破血流后，伺机试行斩首行动，目标是清军八旗将领。

李如风领着四百骑兵部队，带上二十天补给在平虏卫蛰伏。

博洛大军围攻威远城，在平虏卫和威远城之间的官道上驻守四百步军，这四百步军每隔五里就设卡，对骑兵营而言，数百清军步军分开设卡，完全就是一群纸糊的防线，一冲即垮。

有骑兵营在城外牵制，众将领安下心来，聆敬阳和所有将士说道：“诸位，坚守威远卫，以后皆是荣华富贵，荫及子孙。”

所有将领，只有董大器一人蒙在鼓里，他茫然看着众人，感觉很不自然，聆敬阳没有拉着他一起干，是因为他看到董大器对白璐水炙热爱意，明知道白璐水倾慕他，还对白璐水有非分之想，这样的将领，聆敬阳不敢重用。

这也是聆敬阳将董大器从直属部队下放到地方，再到直属部队，又到地方担任右威武将军，名义上提拔他，其实就是明升暗降，从一线主官成为预备役性质将领。

董大器滑稽样子，让聆敬阳觉得有些可笑，但很快他就说道：“明日，清军将会大举进攻，各部兵马守好阵地，放清军进来，让清军来一个是一个，来一双死一双。”

聆敬阳有把握打巷战，并不是他麾下部队经受过城市作战训练，而是在城内作战，清军骑兵和炮兵的优势都不能任意发挥，只能在城内和大顺军短兵相接，而城内地形地势，清军不熟悉，就看谁能够拼得过谁？

况且聆敬阳也有援军，田见秀早就告诉他，牛金星奉李自成之命，带着六千士兵从西安城出发，聆敬阳只需要坚守数天，牛金星援军就会抵达山西，从陕西进去陕西大同府，威远城是必经之路，等牛金星率领援军威远府，和威远府石营夹击清军。

和众将领统一思想后，聆敬阳特意让董大器领兵支援东门，董大器憨憨表示，有他在，东门就在，其他将领看着董大器模样，内心都是一阵唏嘘，被集体抛弃的人，是多么可怜啊。

天亮后，清军红夷大炮再一次开火，这一次炮火更猛烈，也更准确，猛烈轰炸一整天，终于把东门轰出一个大口子，姜瓖拔出腰刀，往前一砍，数千绿营兵端着武器往城墙口子冲去。

博洛，姜瓖等清军将领都以为大顺军会在城墙口子血战，可实际上却出乎他们的意料，绿营兵竟然从口子冲进去，看着越来越多绿营兵冲进城内。

博洛和姜瓖大眼瞪小眼，这大顺军是要投降吗？就算是投降，也不至于非要浪费数十箱子炮弹，才肯投降？

冲入城内的清兵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往前冲，想扩大占领与区，另外两部分往两侧冲，想尽快占领其他城墙，突然，城内一声锣响，埋伏在城内的石营弓箭手，火铳手，纷纷从屋顶上，窗户，门后，水沟，壕沟中端起武器，向着清军就是一顿轰。

冲进城的清军就像是被鬼魂附体，被箭镞和弹丸射入体内，纷纷手舞足蹈，死伤狼藉，其他清军连忙找掩体，想躲避大顺军射杀，可大顺军怎么会让清军找掩体呢？

牛光天和董大器领着各自部下，冲上前和清兵战斗，清军轰破的城墙口子太小，城内清军被打的节节败退，后面支援却跟不上来，被大顺军杀得人头滚滚，很多清兵不是被砍掉脑袋，就是被暗箭射死。

姜瓖连忙下令更多军队去支援，去呗博洛拦下，他果断下令撤兵，撤兵命令下达，堵在城口的清军终于从混乱中恢复过来，没有冲进城的绿营兵撤回来，冲进城的绿营兵只有数十人撤回来，其他将士几乎全部战死。

大顺军的战术让清军博洛很是欣赏，守不住城门，就让你轰开城墙，在城内打巷战，以此来抵消清军优势，不过博洛也不是吃素的，他下令把炮口放低，平轰城墙，把所有城墙砸倒，继续用红夷大炮轰平整座城市。

但是这个军令被乌镇哈超将领拒绝，他和博洛恭敬说道：“贝子，奴才并未带来足够炮弹，能够继续轰倒威远卫城墙，已是极限，实在没有余力轰平威远城。”

博洛一脚踹过去：“狗奴才，炮弹呢？”

乌镇哈超将领低下头，犹犹豫豫告诉博洛，阿济格只给他十五门红夷大炮和五分之一炮弹，让他带来支援威远城，其他炮弹都在大同城下乌镇哈超的炮兵部队。

博洛顿时没了气焰，红夷大炮威力在攻城中最大，只好下令继续轰炸，不管有没有那么多炮弹，先把城墙轰倒，然后让绿营兵冲一冲，能灭掉大顺军最好，灭不掉就和大顺军相持，等阿济格攻破大同城，就会有援军来增援。

清军炮兵继续开炮，这一次仍旧是东门，城内大顺军就当做是听爆竹，清军又轰了两天，终于把东门和北门部分城墙轰倒，姜瓖这一次把部队全部扑上去，一次消灭城内大顺军，免得被人贻笑大方。

他亲自率领一部兵马进攻东门，哥哥姜让领一部兵马进攻北门，聆敬阳在城内接到清军全军来攻，知道清军这一次下血本，想毕其功于一役，也打起精神，在城中让直属部队，铁拳营为预备役，其他各部全部压上去，战斗前他和部将下令，务必击退清军，又悄悄姜瑄说道：“巷战中看看能够和兄长部队联系上？”

姜瑄点头，带着部队潜伏在城北靠近城中心的巷子，不管城内战斗多么激烈，姜瑄都没有带领部队进攻，他在等待绿营兵和大顺军血战到筋疲力尽时，在杀出来，看看能不能俘虏绿营兵将领。

城内巷战很是惨烈，大顺军和清军都舍身忘死拼命，一方要攻占，一方要死守，两军将士都提着武器战斗到最后一刻，很多将士临死前，也要拉着一个敌人一起去死。

战斗到傍晚，仍旧没有分出胜负，在威远城东门和北门城门口尸体不多，但越往城内，尸体就越多，地上躺着的尸体让双方将士都不得停下战斗，把尸体运下来后，在继续厮杀。

姜瓖不断往城内增兵，还是没有取得进展，博洛也看不下去，决定出动八旗兵进入城中巷战，部将令旗一挥，两千八旗兵提着武器往城内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