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敬阳没有看到是哪些铁拳军团士兵放箭,只看到铁拳军团士兵和叛军在一起厮杀。
他死活都想不到,这些莫名其妙的箭镞是扶桑伪军射来,傍晚十分梅少佐在城东转了一圈后,没有看到扶桑人踪迹,就准备回去。
在路过一个角落时,他突然看到一个东西,有些熟悉,于是上前一看,竟然一个木块,他捡起来一看,觉得木块咋这么眼熟,举高点一看,立马意识到这不就是扶桑人穿的木屐吗?
木屐就剩下一半,应该是不能继续使用才会被抛弃在此,明人也会穿木屐,但和扶桑人木屐有很大不同,并且山西明人穿木屐的更少。
他连忙把木屐揣在怀里,往城门口奔去,想告诉聆敬阳城东可能有扶桑人活动。
等他赶到城北,扶桑人已挑事成功,偷偷射出的箭镞挑拨叛军和铁拳军团血战一场。
叛军人数并不多,战斗力也不强,很快就被铁拳军团杀得后退,最后就剩下百余人被铁拳军团围在城门下。
铁拳军团将士十分愤怒,他们已接受叛军投降,却还是被叛军突袭,死伤数百将士,在战斗中他们下死手,剩下的叛军将士大多是盾牌兵,他们举着盾牌决定和铁拳军团同归于尽。
聆敬阳还是不想尽数杀死叛军,再一次踏上城墙,准备喊话劝降,他刚刚露出一个头,梅少佐已经赶到,用力一扯,把他从城头上拽下来。
聆敬阳被拽下来下一刻,看到数十支箭镞往他站的方向射来,要不是梅少佐拉他一把,他已被箭镞射中。
一百多扶桑武装人员猛地从城东的各个民房冲出,向着正在围攻叛军的铁拳军团发动突袭。
铁拳军团在城门东侧的防线瞬间崩塌,被围攻叛军看到活下去希望,也猛地冲向城东防线,和扶桑军队夹击石铁和数百铁拳军团将士。
李如风见状后,带领督军使杀入战场,但又下令西侧的铁拳军团士兵继续驻守阵地,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哪怕是城东防线被打崩,这道防线还在,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有他杀入战场,叛军顿时兵败如山倒,被杀得连连求饶,李如风杀得不解气,继续杀,正在进攻东侧防线的叛军失去后劲,逐渐被杀散,李如风基本上把战局稳定下来。
石铁却被扶桑人打的抬不起头,扶桑人占据突袭优势,又在开战后得到叛军协助,瞬间把石铁打蒙,石铁两线作战,死伤惨重,要不是李如风及时杀到,石铁已被扶桑武装突袭,光荣战死。
城内打得热火朝天,聆敬阳也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他城墙上被梅少佐拽下来后,倒地的时候脑袋磕在石板上,登时昏死过去。
这可把梅少佐吓坏,其他亲兵拔出腰刀架在梅少佐脖子上,梅少佐和亲兵使劲地挥手,又不停地晃动聆敬阳。
终于把聆敬阳从昏迷中晃醒,聆敬阳醒来后想暴打梅少佐,梅少佐捂着脑袋,和他说道:“都督,莫打我,刚才有扶桑人欲谋杀都督。”
聆敬阳顺着梅少佐目光看去,看到他刚才站起的地方被弓箭覆盖,梅少佐不拉他,他大概率会被流矢射杀。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梅少佐,和他略带歉意说道:“梅少佐,干得不错,回头给你升官。”
梅少佐至今都觉得文鸳鸯,还有白璐水在厨房忙碌的靓影,和聆敬阳说道:“都督,回头你给我升官,还要给我中原女子做媳妇,好不好啊?”
“可以,赏你一个媳妇。”
“谢都督,都督,这是我在城东发现的木屐,城东应该有扶桑人在活动?”
他把木屐递给聆敬阳看,聆敬阳此时没有心情去关心木屐和扶桑人,他要尽快平定城内战乱,和梅少佐说道:“你保护好自己,我去灭了城内这群叛军。”
说完,他带着亲兵杀入到战场,扶桑武装分子战斗力不强,铁拳军团和督军使稳定下来后,向着扶桑人发起进攻,扶桑人在正规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到一会,就被杀得四分五裂。
聆敬阳让亲兵给李如风,石铁传达军令,务必消灭城内所有非铁拳军团武装力量,李如风和石铁接到军令后,带着部队猛追,梅少佐觉得这是个机会表现,也加入到追击队伍。
扶桑武装人员中真扶桑人见今晚挑事成功,立马抛弃伪军,换上新的行头,从城内一条地道往城外撤退。
城内镇压扶桑残余进行得轰轰烈烈,在城西的张顺仍然是按兵不动,梅少佐一心想击杀扶桑细作,也没有告诉聆敬阳城西有不名武装力量。
张顺部将再一次和他说道:“都尉,再不进攻,等明军重新集结,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这个不停怂恿张顺进攻明军的部将,在张顺耳边不停地嗡嗡,张顺听得怒火中烧,猛地拔出腰刀,回首就是一刀,部将人头掉地。
其他部下见张顺发威,不敢说话也不敢同情这个被杀的同伴,张顺骂道:“狗崽子,城外有明军,城内也有明军,老子打城内明军,就是帮城外明军,都给老子继续潜伏,没有老子命令,谁敢妄动,老子砍了他的狗头。”
在张顺威慑下,数百大顺军将士继续保持潜伏,等城内扶桑武装力量基本上被消灭后,张顺都没有发动突袭。
聆敬阳不知道城内还有一支武装力量,他双眼通红,在城东街道上奔走,不断有扶桑残余被拖出来,最终有二十多个没有被杀的伪军,被集中到一个小院子。
梅少佐带着十多个亲兵,在里面一个一个的殴打伪军,希望可以获取有用情报,可这群伪军哪里有多少情报,无非就是些他们头领长相,说话口气还有饮食习惯等等,都是一些没有用的情报。
聆敬阳痛心今晚的战乱,本来可以收服数百叛军,可最终不仅没有收服叛军,还被扶桑人挑事,叛军全部被杀死,铁拳军团也损失两百多士兵,扶桑人不过是损失些伪军,真正扶桑细作一个都没有看到。
聆敬阳看着满地尸体,还有被战火焚烧房屋,恨不得一口气杀光汾西县的扶桑人。
梅少佐在院子里继续暴打伪军,仍旧没有有用情报,聆敬阳召唤来石铁,问他城内还有多少粮草?
“回大人,还有五千多石。”
“百姓呢?”
“今日一战,城内百姓大多离去,城内尚有百姓四千余人。”
整个汾西县城将近五千人,每人每天一斤粮草,五千石粮草可以食用数月之久,聆敬阳不用担心粮草,只是城中兵马缺少。
他让石铁去城内征兵,只要来投军,每天吃的管饱,又和李如风说道:“如风,我想留你在城内,可有一个更重要任务给你,需要你暂时离开平阳府。”
李如风天生骑兵,一点都不想在城内窝着,和聆敬阳说道:“大人,你让我去哪儿?”
“去河南府和怀庆府,把我军左右两翼部队带回来。”
李如风刚想启程,聆敬阳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他不率领部队去往河南呢?
在河南和老馒头,王铁刀两部会合,他突然让李如风不要去,把和这个策略和李如风说,李如风想了想,却说道:“我们去河南,那中央军团呢?”
石铁以前是中央军团将领,在一旁也说道:“是啊,我们去河南,中央军团还在翼城,总不可能抛弃他们吧?”
聆敬阳闭上眼睛,中央军团重建后,全军驻守在翼城,名义上是中央军团,实际上是十个空架子,只有数百老兵,全军也不过两千余人。
面对以预备军团为主力的叛军,中央军团守不住翼城,聆敬阳也不信任中央军团,因为中央军团指挥使牛光天以前是姜瓖部将。
可这一次预备军团叛乱,聆敬阳相信姜瓖等人也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预备军团一军之力,几乎不可能达成目的。
聆敬阳和石铁说道:“石铁,中央军团早就打光了,现在的中央军团是以前右翼部队组建而成,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和预备军团一起掀起叛乱?”
因为叛军人数多,而且背后势力不明朗,聆敬阳在一开始放弃撤回到翼城,而是让王牧赶回去把朱由检等人带到汾西县,可此时汾西县也遭到叛军进攻,继续在汾西县死守,是否还有意义?
三人都不说话,气氛冷得可怕可怕,最后还是李如风站出来,和聆敬阳请战,他愿意带兵去河南。
石铁还是不同意李如风冒死去河南,也不想失去一个好战友。
“李都督,末将以为河南四战之地,也没有要塞防守,去河南怕是会被各方势力围攻,与其那样,不如在汾西县死守。”
聆敬阳绞尽脑汁,都没有更好的坡地之策,他感慨个人力量终将是渺小的。
李如风脑瓜子突然一晃,想到被他带到军营的那些官员,和聆敬阳说道:“大人,军营内不是还有一群人吗?”
这倒是点醒聆敬阳,这些大明官员不管人品,还是社会治理手段都非常不错,又是大明官僚体系下的成员,或许向他们请教,会有不一样收获。
他让石铁继续征兵,令李如风去城外继续游走,密切关注叛军有无继续进攻迹象?
他则是带着亲兵到军营拜访官员。
聆敬阳再一次踏入军营,看见数十个官员在军营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看来傍晚战斗把他们吓坏了,有几个低级武官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死死地握在手中,如果叛军攻入军营,他们决定拼了。
看见聆敬阳朝他们走来,他们很多人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聆敬阳把他们带到汾西县衙门,在这里招呼众人就坐,让伙夫熬上一大锅鲜肉汤,给每人都来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很多官员在这大冷天,被一碗肉汤把感动得痛哭痛哭涕流,在军营这些天他们是吃的不如猪,活得不如狗,这一碗热气腾腾肉汤,勾起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聆敬阳也喝一碗肉汤,热气腾腾的肉汤驱散体内寒气,也拉近他和官员的距离,他见都喝得浑身舒坦,站起来和众人说道:“诸位,可知今日城内激战?”
众人连忙点头,表示今日城内激战,他们都已做好和城池共存亡的准备,这些话都是客气话,聆敬阳也不点破他们人,而是和他们说道:“诸位也都是朝廷栋梁,今日攻打汾西县的,你们猜是哪一支军队?”
这一群官员顿时分成两拨人,一拨人认为是大顺军,另一拨人认为是清军,他们死活都想不到进攻汾西县的竟然也是明军。
看着争论得面红面红耳赤,聆敬阳不说话,他从这些口中听出来有意思的东西,很多人畏惧清军明显大于畏惧大顺军。
也是因为清军入关后,表现出强大军事实力,让更多人认为清军势力比大顺军更恐怖。
聆敬阳干咳一声,众人停下争论,都眼巴巴看着聆敬阳,聆敬阳不温不火说道:“今日攻打汾西县军队,是我朝廷驻汾州兵马。”
此言一出,举坐哗然,汾州兵进攻平阳府,这不是叛乱吗?
有少数官员比较精明,他们从聆敬阳片言片语中,嗅到不一样的政治变化,他们保持沉默。
聆敬阳又说道:“我聆敬阳是朝廷五军都督,可有人以为我是国贼?我问问诸位,我聆敬阳是不是国贼啊?”
一个知县站起来,义愤填膺为聆敬阳说话。
“不是,是大人力挽狂澜,在我大明大厦将倾危亡之际,是大人一手扶起,怎么会是国贼呢?”
聆敬阳对他露出微笑,和他说道:“你是?”
“大人,我是洪洞县知县陈翰。”
聆敬阳为感激他,给他丰厚回报。
“即日起你为平阳府同知,兼任洪洞县知县,本都督赋予你募兵权利。”
陈翰是读书人,也是热血汉子,他不敢相信他短短几句话,聆敬阳就提拔他为同知,从七品到五品,还给他组建军队权利,这可是妥妥的重用啊。
他匍匐在地,和聆敬阳发誓,一定会组建军队,保境安民,不让叛军踏入洪洞县半步。
聆敬阳为表示支持,特意从铁拳军团给他调来五十个精锐士兵,作为陈翰组建军队的班底。
石铁也从城内募集到五百多青壮,聆敬阳又从青壮中给陈翰两百余人,陈翰心里乐开了花。
聆敬阳又把目光看向其他官员,其他人顿时明白,朝廷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兵权,尤其是这个乱世,有兵权才有一切。
这些官员都是猴精猴精的,很快就臣服于于聆敬阳,至少是表面上臣服,可有一个恨年轻的官员没有表现出很大敬意。
聆敬阳默不作声,他把这些官员都送回去,并且告诉他们,那些在县城挑事的泼皮无赖,今日也在城内作乱,大部分被镇压,诸位可以放心回去。
听说这些泼皮无赖被镇压,三地官员脸上纷纷露出会心笑容,他们并不怕这些泼皮无赖,就是手里没有兵马,只有一些衙役等武装力量,现在这些泼皮无赖被消灭,回去又可以募兵,以后就是妥妥小霸王啊。
官员都和聆敬阳告别,聆敬阳却留下那个年轻人,这人是洪洞县主簿,看起来比聆敬阳还要小。
他惊讶聆敬阳为什么让他留下来,莫非刚才表现出对聆敬阳的敌意太过了?
为不给聆敬阳表现出更多敌意,他和聆敬阳自我介绍:“聆都督,下官洪洞县主簿周远。”
聆敬阳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人,说道:“周远,你是否也以为我是国贼?”
周远顿住,他确实以为聆敬阳是国贼,今晚叛军应该是效忠朝廷的军队,反而汾西县的军队在朝廷眼中才是真正的叛军。
“大人,下官以为上官忠君爱国,才是我辈楷模。”
“周远,你是说本都督不忠君爱国?”
周远其实也很矛盾,他一方面确实认为聆敬阳一手撑起崇祯朝廷,可他另一方面又觉得聆敬阳就是汉贼曹操。
他鼓起勇气,哪怕今晚被聆敬阳砍脑袋,也要说出心里话。
“都督重建大明,为什么不让朝廷重建六部?”
聆敬阳听他这句话,突然想到自己在权术方面很幼稚,其实在重新竖起大明军旗后,应该组建名义上的六部。
怪不得姜瓖大方地把朱由检给他,他当时还以为姜瓖就是袁绍,没有政治头脑,现在看来是他自己幼稚。
他和周远道:“不要说六部,就说朝廷生存环境恶劣,你不会不知道?”
崇祯朝廷被大顺军,清军,弘光朝廷包围,周远也认识到这点,这也是周远矛盾之处,他和聆敬阳摇摇头,说道:“我大明没有都督,或许可以击败建奴和大顺,可要是有都督在,就算击败建奴和大顺军,这天以后就不姓朱了。”
“周远,你也是读书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大人,我晓得你要说的那句话。”
“哦,哪句话?”
周远很自负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周远代表这个时期人思想,聆敬阳觉得这个年代读书人,大多是空有爱国之心,却没有半点实践能力。
就像周远说起来大义凛然,可事实上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他不说怎么击败清军,不说击败大顺军,也不说弘光朝廷和崇祯朝廷正统之争,更是目光短浅,他们不去想,或者也不会去想,把他聆敬阳轰走,崇祯朝廷几乎是不设防的朝廷,任何势力都可以轻易灭掉朝廷。
“周远,你知道什么是空谈误国吗?”
“我等以死报君王。”
聆敬阳再也气不过,飞起一脚把周远踹出去,骂道:“来人啊,给他一副铠甲,让他和铁拳军团上城墙。”
一个亲兵给周远端来一副把总铠甲,周远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把铠甲穿戴好,还给他一杆长枪,聆敬阳让亲兵把他带到城墙驻守。
本想在官员中找到一个好谋士,现在看来大多是废物,不过让他们回去后,或许以后会有少数人会选择跟着他。
聆敬阳有些怀念在一成的五军都督府,那里至少还有一群脑子灵活的部下,希望王牧能把他们都带来,他决定在城内继续等待王牧的到来。
王牧此时正在回翼城路上,可叛军比他速度更快,有一支骑兵从太原府奔袭翼城,这支部队没有从沁州去平阳府,而是从张罗辅驻守的汾州赶往翼城。
这支部队速度很快,领军者是姜瓖弟弟姜瑄,他率领一千精锐骑兵快速冲向翼城,一路上过关斩将,少部分平阳府守军试图在道路上阻挡太原兵前进,都被轻易歼灭。
等王牧赶到翼城,这里已是严阵以待,城内旌旗密布,王牧远远一看,城墙上有大明军旗,还有姜字旗,牛字旗,张字旗等数面军旗。
看来城内已经变幻大王旗,王牧恨自己没有及时赶来,聆敬阳在城内的势力基本上被连根拔起。
此时在城内一座最辉煌建筑物里,朱由检端坐在大厅最中央,下面是姜瑄,牛光天等文武官员,在他们往下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
一天前,姜瑄部队突袭翼城,在城外驻防的中央军团试图抵抗,姜瑄来到军营外,在阵地前招降牛光天。
牛光天见姜瑄部队都是精锐骑兵,麾下部队没有获胜可能性,姜瑄又说他们来翼城勤王,是接到陛下诏书,消灭国贼聆敬阳。
不仅如此,预备军团张罗辅部也即将赶来翼城,牛光天不忍心背叛聆敬阳,可面对姜瑄骑兵,还有数万预备军团士兵,他还是投降,带着部队重新成为姜瑄部将。
中央军团临阵倒戈,城内的城防军人数不多,也就六百余人,此时军心大乱,散去大半,城内百姓也被惊吓的四散奔走。
王堡想组织城防军守城,可大部分守军都往城外奔去,已没有可能组织城防军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