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业猜到乐阳郡主可能有大动作,所以他在控制住原州府衙上下后,立刻审讯在原州府衙的一些关键职位上的官员。
发现那些人都的骨头都硬得很,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取想要的答案后,更加意识到这些人还藏着大秘密,王修业当机立断,将原州府城都交给徐景楠,他自己则带着一批人马迅速去连山县。
等到他抵达乐阳郡主近期一直亲自率队挖沟渠的区域时,才发现那片论位置的确得天独厚的山谷中藏着的上万人马,已经被用各种手段给逼了出来。
那些人依托天然地形,几乎将一座山的腹部都给掏空,既能为私军提供住处,还修有四通八达的出入通道。
弄清楚那些出入口所在的位置后,乐阳郡主让人往那些通道内输入浓烟,又在外面从高处射下火箭,将那片山谷化为火海,住处被浓烟弥漫,谷中包括四周山上,都已化为火海,任那些私军极其熟悉周围的地形,也无济于事。
不想被烟熏死在山腹内,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却因外面的种种布置,使得他们辛苦训练多年的一身本事,压根就没得到施展机会,便沦为阶下囚。
“郡主,我们的粮食本就很紧张,现在又抓住这么多俘虏,虽然从那山里找到一些存粮,恐怕也养不起这些人啊。”
紧张到将那些在对敌时出了大力,身死当场的牲畜都用大锅给炖了,算是犒劳喜获大胜的众将士。
虽然在正经的战斗时刻,大家都没出多少力,可是挖沟也也挺辛苦嘛,为了这场战斗,所有人都没少出力。
面对赵小雪的顾虑,李常欣惊讶的反回道。
“我们凭什么要养着他们?这么多人,要是都杀了,他们毕竟还没来得及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显得我们太不仁,不杀的话,要是给他们留下恢复体力的机会,反过来对付我们怎么办?他们一个个的身手可都不错,比我们的人更加身强体壮。”
不能养也不能杀,让赵小雪更加发愁了。
“那要怎么处理才合适?”
“当然是饿着他们,当然,也不能将他们都给饿得太狠,因为那样的话,容易逼出他们的潜力,让人防不胜防,一天给两顿红薯粥,让他们保持活不好、死不了的状态就行。”
“等到他们都饿老实后,就以食物为诱惑,审出这些人的身份来历,将管事的,尤其是为了制造恐慌,曾见过血的那些首恶,全都送往京城,剩下那些人,就近送到并州大营正在修建的农场参加劳动。”
并州与湖州的驻军统领都是曾在南江书院任教过的将军,他们对朝廷的忠心,对安常煦这个新帝的维护之心,都不容置疑,这也是原州从这两州调来的人马最多的原因。
不管是李常欣不按常理出牌,以非常规战术,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成功以少胜多的战例,还是对这些战俘的处置,都给王修业好好了上了一课。
他从前知道的一些战争案例,都是一些比较中规中矩的打法,虽然知道这是一种因地制宜的打法,很难复制重现,可是他很好奇李常欣的这种天马行空,让人出乎意料的战争思路,是怎么形成的。
“郡主,您怎么会想到要用那些牲畜在第一关挡住对手?”
面对这个问题,李常欣不禁有些犯难。
“你也知道,我这叫做擅自调兵,是属于违纪犯规的操作,肯定要注意些影响,所以我的目标除了要拿下对手,还要竭尽所能的避免伤亡,也就是尽量不与他们发生正面战斗。”
“目标确立以后,再结合我们所现有的一切条件,考虑要如何实现目标,然后我就想到,既然人不能有伤亡,就用那些个牲畜给替代一下。”
猫狗比人都灵敏,还很凶,是李常欣的首选,可惜现在的百姓都穷,养得不多,她只能又让人去买些猪与鸡鹅充数,它们都是各有长处。
战后清点战场时发现,反应最迅速的猫与狗连受伤的都很少,死的最多的是猪,其次是鸡和鹅。
“郡主此招实在是高,出人意料的效果特别好!”
这不是恭维,王修业是着实感到非常钦佩,但凡是战争,谁都不会希望看到伤亡,可是每一场战争的伤亡总是在所难免,纵观古往今来,都没有人能做到零伤亡这一步。
可是乐阳郡主不仅做到,还是在以少胜少的情况下做到,让人不得不佩服。
得到同伴如此心服口服的夸奖,让李常欣感到十分受用,还很得意,一得意就忍不住跟人分享一些自己过往的丰功伟绩。
“小的时候,哦,小雪她们都知道,我奶在我们家附近,给我们修建了一处运动场给我们玩,里面有块沙场,我和我哥经常一人带着一队小伙伴,在里面布置出不同的地形环境后,玩对战游戏,我总能出其不意,将他哥他们打得丢盔弃甲。”
说到这里,李常欣心情复杂的感叹道。
“我哥那脑子也就是读书好使,论打仗习武,都不是我的对手,本来这辈子就只能做个书生,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当了皇帝,我原本计划要当个桃李满天下的武师傅,培养出很多将军,结果自己竟然有机会亲自当将军。”
“这样一来,不管我这个将军将来再怎么厉害,都得被我哥那个皇帝管着,还真像我奶说的那样,这命运真是太难料了。”
果然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原来乐阳郡主是因从小就玩类似的游戏,再结合她本人的天赋,才能拥有如此出色的战争意识吗?
想到当今也是在相同的环境下长大的,王修业很怀疑那位是不是真像乐阳郡主所认为得那样,只是一个在读书方面极有天分的书生。
不过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真心羡慕乐阳郡主这成长条件,想来他们之所会喜欢玩对战游戏,应该也是受到长辈的某些影响,而安远伯正是军中出身。
心中羡慕不已,王修业话中也难免透出些自己的情绪。
“能像郡主这样,得到亲人的支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实属幸运与难得。”
想到对方明明是勋贵家族出身,却与京中其他子弟不同,走上了读书一途,可她却能察觉得到对方对军中的热爱,这显然有些矛盾,此刻听到他这话,李常欣已经大概猜得到一些。
如此以来,这次的大考,于对方而言,实在是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李常欣直接说出自己对他的下一步安排。
“要不了两天,我们就能将这些人的情况摸个差不多,揪出这些人中的大小头目后,再加上原州知府等人,你先负责将他们押送回京,到时候正好还能赶得上这次的大考。”
押送这么一批重犯回京,绝对是个很露脸的功劳,王修业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不行,这些都是郡主的功劳,理应由郡主亲自负责押送回去并交差。”
李常欣皱眉不满的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多吃多占的,这趟下来,谁都立下了什么功劳,我肯定会一个不漏的全都列出来。”
“至于我自己的功劳,我哥肯定不会少了我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要不了多久,等到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我们就能都回去,你要是不接下这活,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李常欣是真心不急着回去,她私自调兵逼出私军的行动,就算因为没有造成什么伤亡,没能给人落下什么口实,这次原州之行立下的功劳,也只能让她功过相抵,巩固一下她的骠骑校尉之位。
至于什么赏赐之类的,她是不用想了,回去后,肯定还少不了要在她祖母与她哥那里领罚,被她娘唠叨。
所以,李常欣是真心不在乎得胜还朝,押送那些人回京受审的露脸机会,只想将回京的时间多往后拖拖,让她家里的人都气消一些。
押送那些重犯回京,的确是件很重要的任务,面对李常欣对他的信重,王修业稍作犹豫,只好应下。
李常欣这才高兴起来,提及她之前的一个发现。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些私军不仅个个都身强体壮,而且还都具有不畏生死的勇气,十分难得,不知道训练他们的教官是哪个,我还真想跟他请教请教。”
看着她那充满钦佩与期待的神情,王修业有些不忍,但他还是决定要戳破这里面可能存在的残酷真相。
“郡主,这些人悍不畏死,可能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勇敢,只是被人用特殊的禁药,给降低人体对痛感的感知后,再加以特殊训练,才会变得这么无所畏惧。”
这是李常欣从不曾说过的事,下意识瞪大双眼道。
“你是说,这些人的状态都不正常?”
知道这种操作的人很少,只有他们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中,留有一些相关记载,那是早前用来训练死士的一种残酷手法,王修业点头道。
“是的,我之前注意过那些受伤者的反应,都太过麻木,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郡主可以请一些大夫过来,给他们好好查看一番。”
李常欣第一次听说世上还有这种稀罕事,立刻来了兴趣。
“还可以这样吗?我怎么从不曾听说,人要是不怕痛,在战场上能占很大优势啊。”
看她那跃跃欲试的反应,王修业生怕她想在自己身上试,赶紧解释道。
“的确能占优势,可是禁药之所以会是禁药,是因为它对人体的伤害很多,会让用药者逐渐变得头脑愚钝,沦为只知听令行事,只剩不畏生死的战斗本能的傀儡,早已被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