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这边,是由刘乐亲自带着人去办的。
“……还请王爷莫要难为咱家,虽然这并不是什么要人命的毒药,可是咱家也并不想造这个孽,毕竟府上这些王子王女,都是尊贵的宗室血脉,个个都生得聪明伶俐,就算就了海外,那也是大有可为,就这么给药傻了,实在可惜得很哪。”
被御林军强制给抓过来的成王子女,多达九个,此刻个个都是满面惊慌,正以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王,其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尖着嗓子喊道。
“你们放开小爷,放肆的东西,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与当今皇上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听到这话,刘乐面不改色的回道。
“这位小王子请慎言,我们皇上可不是谁都能攀得上兄弟的人,宗室玉牒上记得很清楚,他的同母兄弟唯有孝嘉皇后所出的文轩太子。”
“你胡说,他……”
那少年正待指出皇上生母的事,却被他养母付侧妃一把捂住嘴。
在成王妃郭氏的带领下,室内女眷跪满一地,无声的哀求,让高坐上首满面冷厉的梁太妃,直到这时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给他写!”
与此同时,城外一处庄子中,一个脸色仓皇失措的妇人,正快步跑进后院。
“夫人,夫人,不好了!”
相貌十分出众的中年女子自绣架前抬起头,皱眉看向来那妇人。
“言行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正在喘着粗气的妇人难掩焦急的说道。
“夫人,奴婢今日去城里采买,听说了一个大消息,我们忠勇侯府圈禁起来了,侯爷和世子他们都被拘去大理寺了。”
听说娘家出事,女子再也保持不了镇定与平静,惊慌的站起身。
“王爷呢?你可曾去王府问问原因?”
妇人连连点头道。
“奴婢听说这件事情后,赶紧去王府,结果去了才发现,王府现在也被圈禁起来了。”
“王府也被圈了?”
女子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难道是那个不认生恩的孽子因为恨我,才会对王府和侯府下手,他凭什么?”
这个女子,正是安常煦的生母余秀怜,她早就忘了,或者说是从未想自己与娘家,在做出那些让人难以容忍的事情后,之所以能够苟存到现在,全凭她生了那个‘孽子’。
自从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被立为太子起,余秀怜就在满心期待的等着对方来接自己回城,让她可以早日离了这孤苦冷清的别庄。
结果直到对方顺利继承皇位为新帝,都不曾想起她这个还在受苦受难的生母,后来甚至还在大臣奏请新帝要尊封生母时,直接当众表态,只认江氏那个出身低下的贱人为母,不认她这个生他的亲娘。
纵然怀着满心的不甘与愤恨,可是娘家人怕她触怒那个没有良心的孽子,一再要求她要忍,要从长计议。
再加上养大她那孽子的李家老太婆,已经当众威胁过她母亲,若是惹怒对方,对方肯定要毁了他们余家女儿的清誉,她才不得不继续留在这别庄中继续受苦受难。
可是没想到即便他们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那孽子比他那亲爹更狠,现在竟然直接将成王府与忠勇侯府都给圈了。
猜到对方口中的‘孽子’是谁,前来报信的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指出对方的误会。
“夫人,事情可能不像您以为的那样,奴婢特意找人打听过,听说可能是因为家里和王府,都牵涉到养私军、蓄谋造反的大案中了。”
余秀怜闻言,脸色大变的同时瞬间尖声斥责道。
“这是污蔑!这一定是栽赃陷害!一定是那孽子在报复我们!我要进宫见那孽子,他要是敢不见,我就跪在宫门口,我要让这天下人都认清他无情无义的真面目!”
看似不管不问,可是就凭余秀怜是安常煦生母一事,不管是陈凤琪,还是安常煦自己,都没有忽视这位的存在。
毕竟当初为了在不认对方的情况下,又避免背上不孝的恶名,陈凤琪倾情演了那么一场,不仅让当事者陈凤琪印象深刻,也给安常煦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
所以他们肯定要防着别人再借对方的身份,或是她自己生事,使得余秀怜的话音刚落地,那边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将这一消息迅速传递出去。
没等到余秀怜这边开始行动,安常煦就已经接到这个消息,刘乐担心的问道。
“陛下,奴婢这就通知大营,将那座别庄封/禁起来?”
安常煦态度冷淡而又平静的回道。
“浪费那个人力做什么,她要是不主动跳出来,我差点将她给忘了,成王府的人不是马上就要出海了,怎能漏了她这位如夫人?”
“此前我都不知道,原来她在成王府还有一个儿子,我这次肯定要好人做到底,成全他们母子团聚。”
刘乐有些迟疑的回道。
“陛下,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太尊那边?”
安常煦知道他的意思,是想问问他祖母,这件事如何处理更合适,担心他这边若是行差踏错,又要损及自己的名声。
“不用瞒着祖母,但是直接按照我说的办就行,等到他们乘坐的马车出庄,不用做任何阻拦,只需将人好生给送到成王府就行。”
这件事关系到他的生母,他当然不能再让他祖母出面帮忙拿主意。
不管是之前的康平帝,还是现在的安常煦,都不曾派人看守余氏嫁妆里的这座别庄,也没有对余氏做什么处置。
是余氏的娘家忠勇侯府,总是拿家族安危与声誉拿捏余氏,告诉她若不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庄里,一旦在外面露脸,就有可能给娘家带去危险。
所以自从康平帝继承大位后,余氏就一直住在别庄中,不曾再外出,一直禁足在那座别庄中。
长达十年的圈禁生活,余秀怜从不曾怨恨她自认很愧对的娘家人,此前是一直憎恨着康平帝,现在则是怨恨不愿认,也不愿供养她这个生母的安常煦,认为他们都是导致自己被圈禁的罪魁祸首。
如今终于正式踏出别庄,坐在马车中的余秀怜充满斗志,她马上就能告诉所有人,她才是皇帝的生母,对皇帝有着生身之恩,皇帝不认她就是不孝。
皇帝因为记恨她这生母,就找借口打击报复忠勇侯与成王府,更是忤逆的大不孝之举,她这次一定要拨乱反正,还成王府与忠勇侯府清白。
心中涌动着阵阵激动的余秀怜没有注意到,马车在驶入京城中后,并没有按照她的吩咐驶入皇宫大门,而是停在成王府的大门外。
“夫人,到地方了。”
听到车外传来下人的声音,余秀怜下意识整了下鬓角,才被先一步下车的丫鬟莲香搀扶着下车,抬头一看,发现马车竟是停在成王府大门外,顿时皱眉怒斥道。
“本宫说的是去皇宫大门,不是来成王府!”
搀扶着她的丫鬟笑而不语,过来搀扶着她另一边胳膊的妇人,笑容爽朗的回道。
“夫人,您可是成王殿下的妾室,去皇宫太僭越了,这成王府才是您真正的归宿。”
“大胆!莲香,兰枝,你们这是要叛主吗?”
莲香用暗劲边强迫对方随自己走,边声音温柔的回道。
“夫人说得这是什么话,送您回自己该去的地方,与您的儿子团聚,怎么能叫叛主呢?”
余秀怜瞬间脸色大变。
“莲香,你都知道些什么?”
“奴婢无能,在您身边侍奉四年多,都不曾察觉您还给成王殿下生了一位小王爷,好在刘总管大度而又仁慈,不仅没有计较奴婢的无能,还特意嘱咐奴婢要送您回成王府,一家团圆。”
余秀怜瞬间反应过来。
“原来你背后的主子是刘乐那个贱奴!”
宫女出身的兰枝闻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刘总管可是堂堂秉笔大太监,深得皇上与太尊的信重,身份贵重着呢,倒是像夫人您这样,放着堂堂的正室不做,抛夫弃子去给别人做妾,自甘堕落的人,古往今来都罕见。”
“为了您的真爱,不惜放弃皇后之位、太后之尊,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因为当年的一念之差,失去皇后之位后,也没享到太后之尊,是余秀怜心中最大的痛,听到此前一直殷勤服侍她的丫鬟婆子,现在突然翻脸,毫不客气的奚落她,实在让她感到愤恨不已。
可是两人以看似恭敬的动作搀扶着她,实则是在钳制她,让她挣脱不得,说话间,就已经将她连拖带拽的拉到成王府的侧门前,守卫在那里的御林军动作利索的打开门。
眼看就要被这群胆大妄为的下人给,送进成王府中,余秀怜再顾不上考虑其它,直接大声嚷嚷道。
“你们放开我,我是皇帝的生母,他不能这么没良心,这是忤逆、不孝!”
兰枝大声回道。
“夫人,您可不要搞错了,您的儿子明明是成王府的四王子,因您只是身份卑微的侍妾,只能交由付侧妃抚养的那位,像您这样乱认别人当儿子,让外人听了不仅会误会,还会笑话成王殿下,冒犯了贵人,还会给成王殿下增添新罪名。”
听到可能会涉及到成王,余秀怜才停止挣扎,被推入门内,等她反应过来,侧门已经在她眼前再次被关上。
看到余秀怜进入府中,接到消息后赶过来的成王皱着眉头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成王,正在流眼泪的余秀怜瞬间多了支柱。
“成郞,是那孽子让人在我身边安了眼线,将我送过来的,他知道了王儿的事,说是要成全我们一家团圆。”
成王虽然已经同意去海外,但是他最心心念念的一件事,就是想要在安国给自己留下一脉,之前以他母亲的身份试探,发现皇上态度坚决的要将他这一脉全都送出海,一个不留后,他在考虑的就是如何将他的第四子留下。
余秀怜是皇帝的生母,就算皇帝不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他的四子是与对方一母同胎的兄弟,就算他不愿照顾,以对方的行事风格,应该也不屑对出手针对。
却没料到,对方竟然这么心狠,不认生母不说,还将生母也一块打发出海,再次打碎他的盘算,也让他彻底没机会留下退路。
见本来面带怒色的成王脸色稍缓,余秀怜的心情才放松了一些。
“成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那孽子因为记恨我,才会对王府与我娘家下手?若是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宁愿自己以死赎罪,也不能这样连累你们啊。”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十分伤心的女人,成王难得以较为缓和的语气回道。
“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这里面的牵扯很多,府里已经接到上面的旨意,不日就要出海,前往海外岛国,你娘家余氏那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