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王座【四】

磨戈中了杭清穹的计。

在杀死十万人的时候，杭清穹确确实实陷入了迷茫。在他开始质疑自己的时候，当他被那些庞大的记忆冲击了自己的识海和魂魄的时候，杭清穹意识到了磨戈的目的。

——磨戈想要让杭清穹迷失自己，彻底地失去自我，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然后，就算杭清穹继承了那个所谓的王座，杭清穹也不再是杭清穹了。坐上王座的，会是新一个“磨戈”。

磨戈会占据杭清穹的身体，成为新一个“黑王”。虽然不再是龙族之身，但是人类是如今世上最适合修炼的种族了，所以磨戈才会将进入龙墓的条件设定为只有人类才能进入。

再加上龙墓里面磨戈留下的庞大的资源，磨戈将会再次君临天下。

这就是磨戈的计策。但是杭清穹意识到了磨戈的阴谋——虽然那个时候杭清穹还不知道怎么做，但是杭清穹知道磨戈是想要让自己失去自我。

于是杭清穹抱着“正心决”直接藏了起来。他悄悄地将自己的魂魄收拢凝聚起来，藏在了自己的识海里。识海虽然被严重地污染了，但是杭清穹的魂魄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在思考清楚了磨戈的计划之后，杭清穹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将那些自己重要的，不想遗忘的记忆全都回忆了一遍，几乎是刻在了自己的魂魄里，然后杭清穹“醒来”了。

事到如今，磨戈也已经意识到杭清穹堪破了自己的计谋。他狂怒地咆哮：“杭清穹！”

“是不是拿我没办法？你现在如今只是一缕残魂，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但是在你生前定下的‘规则’里，你并没有影响我的力量！”杭清穹大笑起来，一边用尽全力地奔跑，一边挥舞手上的剑。他不再去在乎那些人们的生命，因为杭清穹知道，这里的人们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他们的记忆，是如此地真实。

“我杀了多少了？”不知多久过去，杭清穹开心地问道。他知道自己杀了好多好多的人了，但是杭清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他要继承“王座”，然后回到现实世界里去，用这种力量，帮助更多的人。

他不是热爱杀戮的人。如今的杀戮只是他的“手段”。

于修谨曾经告诉杭清穹，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但是这一种善良，并不是愚昧的善良。杀坏人，救好人，同样也是一种善良。所以不要去在乎手段，要在乎结果。

现在杭清穹做的，就是一个过程，一种手段。可他只在乎结果，只要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就是一个好结果。

“六十三万。”磨戈的语气有气无力地，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拿杭清穹没有办法了，因为杭清穹在杀死那四十万人的时候，磨戈可以感受到他的本心没有一点动摇。

——这个家伙，根本不像是“人”！

“哦，那快了呀。”杭清穹喘了口气，对他来说只是魂魄上的喘气，因为杭清穹的身体根本不会感觉到累。

……

终于杀死了最后一个人。

杭清穹松了口气，随手丢开了手上的剑。

“是不是杀光了？”杭清穹问道。

“是。”磨戈只是回答了一个字。

“那我是不是能够继承你那个所谓的王座了？”杭清穹又问道。

“是。”磨戈又道。

“那你会怎么办？”杭清穹问。

磨戈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在惊疑杭清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会永远地留在这里吧。或许再过不知道多久，我就会失去意识。因为当龙墓坍塌之后，我就失去了力量的来源，或许过上几百年，我的意识就要消散了。”磨戈回答道。

“这样啊，那是挺可怜的。”杭清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说，要不要跟我出去？”

“什么？”磨戈愣了一下，这下他是真的很惊讶。

“跟我出去。你不是有这身铠甲和剑么，你能不能在现实中幻化出来？我想你应该留了一些财宝什么的吧，你就附在那上面好了。虽然我不会把我的身体让给你，但是还是能够带你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杭清穹提议道。

“呵。”磨戈冷笑了一声，“我是‘黑王’，我是磨戈，我曾经君临这个天下！你一个区区人类，居然想要把我当做武器来使唤？”

“是吗，原来你曾经是黑王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杭清穹似乎很遗憾地摇了摇头，“那没办法了呀。继承了你的王座，我可能就是新的‘黑王’了。我会君临这个天下，而你却只能留在这里等待着意识的消散。真是太可怜了。”

磨戈没有回答。

“我说，你好歹也陪我杀了一百万个人，咱们也算是共犯了，你就真的不考虑跟我出去玩玩儿？”杭清穹道，“我知道，你留下的那些财宝，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给你自己用的。如果你不跟我出去，我只能获得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对不对？”

“……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跟你出去的。我是‘黑王’，我不会被一个区区人类使唤，作为武器使用。”磨戈嗤笑道，“不用再劝了，人类。你不是龙族，你不会明白。”

“好，那么我们再见了，尊贵的黑王陛下。”杭清穹对磨戈表达了最后的敬意。

……

杭清穹醒来了。

他坐在王座上，外面的世界似乎只是过了一瞬间，但是对于杭清穹来说，像是一个百年大梦。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殿堂的地面突然“轰隆”一声，坍塌了下去。

好在苏采夕反应很快，直接到了小黑米的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三人的目光都被殿堂下面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座“祭坛”，在上面，是一具巨大的尸体。

黑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卧在地上。他的脖子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是这道伤口，让“黑王”陨落。

“我们又见面了，黑王陛下。”杭清穹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