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将军的墓修建得很气派,说实话,狄千燃亲爹的墓园都没这么大气,没让狄千燃费这么多心。
他亲爹死的那天,狄千燃人在国外出任务,接到电话时,他刚一枪干掉跨国贩D集团的首领,有粘稠的血液飞溅到他脸上。
狄千燃随意地抹去,一边接电话,听着后妈在那边哭天抢地地干嚎:“千燃,你爸爸他刚刚闭眼了……”
这后妈比他大不了几岁,他爹一辈子荣华富贵,日子过得逍遥,临老了娶个花容月貌的名模,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绝配。
狄千燃十三岁就进了部队,连他们婚礼都没去过。
等这年轻后妈哭完,他平静地通知她:“找最贵的墓地,费用我出。给你三天时间,带着你儿子从家里搬走,我会往你账户里打一笔钱……”
“狄千燃,你这是什么意思?!”听见他要将自己扫地出门,年轻后妈当场不哭了,直接翻脸卖惨,“什么叫我儿子,那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我不是贪图你爸爸的财产,可他留给我们母子的东西……”
“他没给你们母子留任何东西。”狄千燃打断她,将老头的算计平铺直述地砸在她脸上,“老头的遗产在娶你那天就立好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我看在你端屎端尿伺候他大半年的份上,给你笔钱。至于你那个便宜儿子,到底是谁的种,需要我给你看证明吗?”
话说到这份上,年轻后妈当场哑火了。
儿子当然不是狄千燃的亲弟弟,老头一把年纪了,床事都费劲,又怎么可能让她怀孕……
狄千燃冷冷道:“识相点,办完葬礼就滚蛋。”
年轻后妈还心有不甘,“千燃,我对你爸爸是真心的……”
狄千燃笑了,“行啊,那我送你下去见他。”
这句话砸下来,通话立马就被挂了。
那点真心烟消云散。
不用三天,第二天一早后妈就带着她那个儿子消失了。
葬礼的一切事宜,是林璇的父亲,他的师父——林将军出面办的。
那天狄千燃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灵堂,身上的军装沾着血污,他踩着军靴大步流星地闯进去,在一众吊唁的宾客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没人敢吱声。
除了林璇……
此时的狄千燃站在林将军的墓前,忽然回忆起往事,幽幽笑了。
当年的林璇多大?
十二三岁的小不点,个子还不到他肩膀……
“老头,你知道你女儿当时跟我说什么吗?”狄千燃慢慢蹲下,墓碑前放着两个空酒杯,他往里斟酒,回味着低笑道,“她说,以后如果有人在她爸的葬礼上,这么嚣张,她肯定一枪打死那个人。”
啧……
狄千燃跟他碰杯,随意地往地上一座,曲起一条长腿,慢悠悠地道:“这丫头一语成谶,不到半年你就出事了。我说林老头,你替我挡什么子弹呢?”
说到这里,狄千燃眼睛有点红。
后来他一个人背着林将军,走了二十里路,回到基地……那是他这辈子走过最漫长的路,路的尽头就是死亡。
他能感受到背上的人气息减弱,到最后彻底消失,连体温逐渐冷却……
但林将军跟他说的每个字,他都记得。
‘以后上战场……别总冲在前面……你是人,会疼也会死……’
他说:‘我这辈子活够了,除了我太太……我不亏欠任何人,现在还有我女儿小璇……你帮我照顾她……’
他还说:‘以后等她大了,给她找户靠谱的人家……不要大富大贵的,我希望是个普通人……能爱她,呵护她,好好陪着她白头到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