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说笑了,七殿下的京中别院,只怕是比京内的驿馆还要好上不少罢?”徐风朔闻言笑笑,“哪里就会委屈了徐某。”
“徐大哥,这倒不是环境的问题。”慕大国师讪然一笑,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主要是听澜水榭那地方……害,这东西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总之,委屈您了。”
关键是水榭那倒霉地方,平日都是用来关各式俘虏毛贼的,比如那什么倒霉匪首和先前的几十号各国刺客……
而今冷不防住进去个他国使臣,她还真觉得怪对不起人家的。
毕竟那水榭地牢里,前前后后可是死了不少人,这样的地方,怎么想那地气都不会太好。
这就……害。
小姑娘仰头望了望天,好在徐风朔是常年初入军营的人,身上本就带着极浓重的煞气,倒也不怕这些。
不过,说到这煞气——小云迟是天生的阴阳眼,他看着徐风朔不会觉得害怕吧?!
慕惜辞悚然一惊,忙不迭低头瞅了眼那尚被她牵在手中的六岁幼童,后者果然惨兮兮地白了一张小脸,这会正竭力向后走着,试图将自己隐藏在她的衣摆后。
“……徒弟,你没事吧?”慕大国师抬手拍了拍离云迟的发顶,顺带拎着他向后退开半步。
“没……就是徐叔叔身上的煞气好重,压得徒儿有点喘不过气来。”小道童说着可怜巴巴地仰了头,只飞速看了徐风朔一眼,便又重新低了脑袋。
“徐叔叔,对不起,好孩子是不该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可玄霁实在不敢抬头看您。”
“三小姐,这孩子这是……”徐风朔应声蹙眉,他知道他常年待在营中,身上血煞之气许会偏重,且小孩子惯来较为敏感,见到他会恐惧也属正常。
但问题是,从前也没有六七岁的小孩见他之后,会怕成这样呀——
“阴阳眼。”慕惜辞面上微带了些赧意,“这孩子有天生的阴阳眼,所以对这些东西格外敏感一些,徐大哥,还请您莫怪。”
“原是这样。”徐风溯若有所思地点了头,阴阳眼这东西,他从前只听城中的老人们提起过,不想今日竟见到个真的,“这便难怪了。”
“嚯,阴阳眼,这东西还真存在呀!”颠颠跟过来、听见二人对话的慕小公爷咋咋呼呼,弯腰细细瞅了瞅跟在自家小妹身侧的小道童,“不会是说来逗我们玩的吧。”
“再说,大家都是常年蹲在边城军营带兵打仗的人,徐大哥身上若有煞气,我身上自然也有——方才怎不见这小不点怕我?”
慕修宁边说边笑眯眯地矮下身来,伸手一搓离云迟的脑袋:“小不点,你看师伯身上有煞气吗?”
“也有,但是师伯身上的煞气不如徐叔叔身上的多,还有一层红色的光拢着,不会压人。”离云迟小声说着,两手抓着自家师父的衣角,一刻也不敢松。
“哈?”慕修宁茫然眨眼,下意识仰头瞅了眼慕大国师,后者对着他闲闲一摊双手:“军魂。”
“战争原本便是会死人的,而征人们手中亦或多或少地攥了几条他人性命,倘若这般的业障全然挂在了将士们的身上……那这世间也就不必再有军|队,更不必再有军|人了。”
“‘军魂’便是随国运衍生出来的、替将士们背负、消耗业障的东西。”慕惜辞抱胸,“——这也算是天道对将士们的一种变相保护,当然,若是军中人在战场之外无缘无故地杀了人,那业障还是要自己背的。”
“总之,军魂只负责消耗将士们在战场上,为国参战而生出来的业障。”
“同时,一国的国运若是昌盛,其军魂自然也比较强大;一国的国运若是衰微,其军魂自然也会跟着衰弱乃至消散。”
“眼下乾平正当盛运之时,乾平的军魂自是强大无比,足背得下整个国家将士们身上的业障。”慕大国师说着凉飕飕地吊了眼角。
“再者,二哥你在边关征战的时日尚短,身上的业障与血煞之气本就不多,被那军魂一拢,便剩不下多少东西了,小云迟当然不会怕你。”
“可徐大哥却与你不同,一来,寒泽近几年连年生战,他从前跟着叶天霖,上战场的时日肯定比你多少不少,手头犯着的命也更多些。”
“他身上的血煞重,即便有军魂替他背着业障,余下的煞气也是怎么都隐不住的。”
“二来,寒泽国运衰落多时,军魂亦跟着有了消散之势,背不了太多业障——所以我徒儿才会在面对徐大哥时,对他的反应那么大。”
“二哥,这下你明白了吗?”慕惜辞挑眉,慕修宁听完却是越发的惊诧起来:“小妹,这又是‘军魂’又是阴阳眼的,你怎么对这些东西知道的这么清楚?”
“难不成,这小不点还真是来跟你学算卦的?”慕小公爷咂嘴,“你何时有了这样的本事,我怎的从来都不知道?”
呵,天真的少年人哟。
在场均知晓慕大国师能耐的众人齐齐轻嗤一口,慕惜辞见状浑不在意地一耸肩:“早就学了啊,我一直就会。”
“二哥,其实你妹妹我是个术士。”小姑娘笑吟吟地弯了眼,“而且,我另一个名号你大约也听说过。”
“就是梦生楼顶上那个道人‘妄生’。”
“害,我当是哪个,原是梦生楼顶楼的那个道人……”慕修宁摆手,正欲故作出一派轻松随意,下一瞬那舌头便陡然打了结,“……小妹,你说你是哪个?”
慕大国师咧嘴笑了个春风满面:“梦生楼顶楼的那个‘妄生’啊。”
“……名震京城三余载,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随便一卦就几千两银子,还给阿姐开药治病的那个?”慕小公爷梦呓一般木然吐出一大串话来,他觉得他要麻了。
“对啊,问题很大吗?”慕惜辞故意托腮装了个可爱,“二哥,你不要太惊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惊讶?我这他喵分明是麻的才对!”慕修宁抽搐似的僵笑两声,“咣叽”一下向后仰瘫入了地。
——他感觉,他可能比他从前想象的还要下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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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个早饭睡觉,下午爬起来我要肝起来麻蛋麻蛋麻蛋呜呜呜呜呜祝我起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