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书远与慕诗嫣二人在东厢小配房内顾自颠|鸾|倒|凤之时,前院早已乱成了一团浆糊。
先是常日跟在慕惜音身后的灵画突然跑出来,说自家小姐不见了;后是游走于东西两处暖阁、不断安排下人们招呼宾客的萧淑华惊叫寻不到女儿;最后又有自始至终便不曾出厅的朝臣嘟囔,说先前那跑去厢房换衣裳的南安王,好似一直都未尝回来。
一连走失了三个重要人物,众人至此便彻底炸了锅,府中守着的下人们见状,忙不迭将刚跑去后厨例常巡视的慕文敬请了回来。
“什么?你们说音儿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嫣丫头和南安王?”被人匆匆请回来的老将犯了迷糊,他听完众人所述种种,一时竟没能捋清这几件事间蕴藏着的因果。
“人不见了就赶紧找啊,你们把我喊过来又能做什么?”慕文敬满目茫然,萧淑华闻此则忍不住略一沉默。
“……大哥,眼下不是我等不想去找,只是这国公府这么大,今日赶来咱们府中赴宴的宾客又这么多……”身着华服的妇人攥拳虚咳,“我等……也是实在不知该从何找起呐。”
“那就多喊几个人一起找呗。”慕大将军挤着眼睛挠了挠头,他是真想不通这帮人脑子里那点没用的弯弯绕绕。
——这会这几个崽子都寻不见人影了,他们竟还有心思在这里磨磨唧唧。
这不赶紧派人找,还在这里纠结些没什么大用的零零碎碎……有这时间,指不定他都能找到两个了!
“要不然这样,”慕文敬稍作沉吟,“我们分头行动。”
“明远,你带几个人上院中观雪亭处找找;弟妹,再劳烦你领上几个丫鬟去后院看一眼;我领着余下几个下人再去别处瞅瞅……”
“对了,在这几人失踪之前,在座的诸位可曾瞅见过他们?”
“国公爷,在下记得王爷消失之前,一直在前厅饮酒——他是在赶去厢房换衣裳后才找不见人影的。”场中一宾客小声应着,慕文敬闻此跟着微一点头:“如此,我便领着余下几人去厢房那边看看。”
“各位,对不住了,老夫先前也不曾料到今日竟会生出这等糟心之事,还请诸位暂且在前厅稍待片刻,老夫立马带人去寻南安王他们。”老将朗声拱手,话毕便欲带着人转身离去。
隐在人群中、早早得了任务的墨书锦见此眼珠一转,忙不迭开口出了声:“别呀,国公爷。”
“今儿本是贵府老夫人的七十寿辰,这大喜的日子出了这等糟心事,原也不是您想见到的,常言都道‘众志成城’,多几个人,找起来的速度总归是快一些——”
“不如,我们便帮着您一起找找南安王他们罢!”
“是呀,慕国公,”叶天翰见缝插针,麻溜接上了墨书锦的话,“反正我等在这吃茶饮酒,唠了半天也早都腻了,不如便随着您去寻一寻人,正好还能起身活动一下。”
“对啊,国公爷,六殿下这话说得在理,京中难得遇见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教这点事给耽搁了时辰——还是让我们帮着您一起找吧,省的影响了晚上老夫人的寿宴。”
“是啊,是啊!”
有了墨书锦这个当朝皇子,与叶天翰这个他国使臣出言当先,众宾自是不好再端着那点客人的身份,赶忙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地表了态。
慕文敬见此情状,心下不由微微动容,当即将头重重一点,果断应下了众人的这份“盛情”:“如此,便劳烦诸位了。”
“哈哈,国公爷您这真是太客气了,这点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墨书锦哈哈大笑着摆了手,一面挥袖召集了一干京中纨绔。
朝臣们瞅着他身后站着的那两大排膏粱纨绔,忍不住偷摸咽了咽口水——前几日被纨绔们八面合围、四方座谈的阴影犹在,他们看着这帮人,这脑仁还真不是一般的痛。..
“那我们现在……又该先去哪里找人呢?”人群中得了墨书锦授意的姜思然捏着嗓子细声嘀咕,旁边人听罢连忙跟着叠声附和。
“这个……”慕文敬闻此却陡然犯了难——这派人找人如同沙场点兵,倒也不一定是多多益善之事。
——人少那会,他有胆子给慕修宁和萧淑华分配些任务,这会人多起来,他又该怎么安排这点活计?
这帮人认真是认真、热心是热心,关键他们不一定靠谱啊!
——国公府这么大的地盘,万一找着找着,人走散了,再找丢了几个宾客,可如何是好?
慕大将军心头忽生了几分后悔之意,之前一直神隐着不曾说话的慕大国师见这时机正好,立时假咳一口,挪步上了前。
“爹爹。”小姑娘端袖福身,礼毕淡声抬了眉,“女儿以为,阿姐和二堂姐她们都不是那等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即便是今日当真遇上了什么处理不了的大事,这时间多半也不会走得太远。”
“所以,我们不妨便从近处寻起,先看看暖阁周围,接着往后头的宴厅两厢处寻寻——这两处若都没人,咱们再请诸位大人们三五成群地分散开来,帮着一同找找吧。”
“这样一来,人多找得细,不会有什么疏漏之处;即便是后面分散了,几人一组,也不至直接走失。”
“对,对,三小姐说的这法子可行。”叶天翰拼命抚掌,一面不忘可劲儿从中引火造作,“再者,方才不是有大人说,南安王是在去厢房换衣裳之后才失踪的吗?”
“说不得他是醉了酒,换过衣裳后临时犯了困,就势寻了个矮榻或是桌椅,在上面偷闲小憩呢!”
“慕国公,要不我们就先去会宴厅那瞧瞧,刚好萧二夫人要带人去后院,亦得途经那里不是?”
“如此……也好,那就请诸位先随老夫找一找暖阁,再去会宴厅处看一眼罢。”慕文敬思索一番,轻轻颔了首,言讫他广袖一挥,即刻带着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前厅。
这人一多,寻人的速度自然快上了不知凡几,众人一齐行动起来,不出半刻便将暖阁附近翻了个底朝天。
此番一无所获,众人倒也不曾抱怨,只各自略略拾掇好了仪容,跟着老将直门儿奔向了会宴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