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叫“事儿好像出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
慕文敬满目迷茫,随他一同发了懵的还有冷不防被墨书锦点了名的慕文华。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片刻后这兄弟俩果断决定先进去看看再说。
于是慕文敬转头简单安抚了下挤在东厢之外的一众宾客,继而携着自家亲弟,小心又谨慎地迈入了厢房。
彼时那被韵诗胡乱拿衣裳斗篷裹了的慕诗嫣已然幽幽转醒,正缩在榻上一角、靠在萧淑华怀中不住地低声啜泣。
在她身后不远处,将将匆忙穿好衣裳的墨书远面上,则是挂着掩不去的诧异与茫然。
——他让小宫女去寻的人分明是慕惜音,怎的后面过来的,突然就变成了慕诗嫣?
难道……那小宫女分不清慕诗嫣与慕惜音堂姐妹俩不成?
不能啊,这不应该,慕惜音乃是京中公认的第一美人,其姿容较之慕诗嫣盛了不知凡几,即便她是按照场中生得最为貌美的那个小姐去寻,也不当寻了慕诗嫣过来。
还是说……这其间有什么他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有人故意暗害于他?
墨书远蹙眉,下意识地转眸看了眼那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飞速掐灭了脑子里刚生出来的那点念头。
不,不,慕诗嫣不过是个蠢而不自知的笨女人罢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那等心计之人。
与其相信是她有意坏了他的好事,他倒不如怀疑,是不是那惯来聪慧的慕大小姐临时觉察到了什么被他不慎遗漏下来的破绽,顺势将慕诗嫣这个蠢货给诓骗了过来。
青年头痛万般地抬手按了眉心,眼下那配房外闹闹哄哄的,他还不知究竟有多少喜欢看热闹的趁机凑了过来。
不过,比之更为棘手的,当下仍旧是眼前的这般境况——不管怎么说,他确乎是招惹了人家姑娘,且慕诗嫣先前在他身边跟了三年有余,于情于理他都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
他就是烦这种无用又啰嗦的交代,之前才一直忍着不曾碰她,世家出来的小姐又不似那青楼里的妓|子,她们个个都似那沾了便容易甩不掉身的狗皮膏药!
关键这若是块好用又顶用的上等膏药就算了,偏生还是块半馊不臭、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的寻常膏药,他这真是……
墨书远收手捏了捏指骨,一旁慕诗嫣哭得他心下无端生烦,奈何有萧二夫人在侧他又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温声抚慰了慕诗嫣两句:“嫣儿,你莫哭了。”
“此番……此番是本王酒后一时乱性……你放心,本王肯定会为此事负责的,等着今儿的寿宴了了,本王即刻……”
“这……南安王,嫣丫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老将洪亮的惊喝之声骤然打断了墨书远的话。
榻上榻边杵着的几人应声抬头,便见慕文敬带着慕文华,兄弟俩满面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珠。
二人都是成亲多时的过来人,看见慕诗嫣等人的情态,如何猜不到这配房中发生过的事?
褥子上那几点艳色的血迹深深刺痛了老父亲的双目,慕文华白着面色踉跄了步子,险些被这景象吓得当场晕厥过去。
“嫣儿,你、你这……哎……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慕文华扶着门框,一向清瘦的身形此刻禁不住有些摇摇欲坠。
他没想到守了一辈子规矩、清正到乃至被人称作是固执的自己生出来的女儿,竟能这般无视规矩,做出这等不合体统又败坏他们慕氏的门庭与家风之事。
同样的,他也没能想到,平日看起来还算谦和有礼的南安王,私下里竟能无耻成这种模样。
——什么一时不察、酒后乱性,这话说出去糊弄糊弄不明真相的姑娘家便也罢了,可他与兄长身为男子,又如何不知男人若真喝醉了,根本就没那个本事做那档子事!
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慕诗嫣竟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与声名!
她今年才多大,那南安王今年又多大?
天家的皇子,到这岁数还能有几个是洁身自好、之前半个女人都没沾过的?
她一个十五六岁刚及笄的黄毛丫头,如何能受得了二十四五又“身经百战”的南安王?
再加上婚前失贞……现下乾平的民风,还没开放到连这种事都能容忍的地步,她究竟知不知道今日过去之后,外面的人会将她传成什么样子!
慕文华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是痛心,情绪剧烈起伏中他的胸口忽然便发了闷——旁人或许还不大清楚,但慕诗嫣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自然是比他人要更了解她几分。
——今日之事,其责任大头固然是在那借着酒劲儿逞兽性的南安王身上,但慕诗嫣亦绝对不是半点毛病都没有。
女眷们换装梳洗之处被设在了西厢,这东厢是预留出来、专门供男宾们换衣小憩的地方,他这女儿的脑子是不大聪明,可她也决计不会蠢到连东西都分不清楚!
除非,她是故意而为之。
慕文华心头忽的凄凉万般,他抬眼瞅了瞅萧淑华与慕诗嫣,复又转眸看了看打他与兄长入内后便一直缄默不言的墨书远,胸口处闷得不由愈甚。
是了……他怎就忘了,萧淑华当年便是这么嫁进的国公府,被她一手调|教养大的女儿,合该是与她一般的模样。
男人慢慢收拢了五指,指骨捏在门框之上,压出了大片泛青的霜白。
慕文敬回身瞅见他这样子,忍不住叹息着蹙了双眉,他手足无措地搓了搓指尖,半晌宽慰似的拍了拍自家小弟的肩膀:“文华,要不你先出去缓一缓吧。”
“这里就先交给我来处理。”
“……好。”慕文华抬头一扫那边的几人,随即缓慢地应了声,他现在是该出去缓上一缓,再不缓,他今儿只怕就要一口气上不来地折在这儿了。
“如此,大哥,这里就得劳烦你了。”
“你安心。”慕文敬颔首,慕文华踉跄走出那配房时顺带关上了屋门。
目送着自家小弟出屋的老将扭过头时陡然沉下了一张面皮,他双手抱胸,目色微冷:
“王爷,您要不要好生给老臣解释一下,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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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还是,改了章节名再看不要提前啊啊啊啊啊啊!
明天请假,后天秒杀,大后天爆更,这次通知的太匆忙了我怕写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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