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秋田婆婆和织婆带着小族长走了。石匠不自然叹了口气。这才看向族人,
“现在花儿人在哪里?”
“就在前面,族人说挖个坑把孩子骨头埋了。花儿不肯,抱着骨头哭得死去活来。谁说也不愿意把孩子骨头埋了。”
“我们去看看。”
族人中有个雌性看着石匠,小声地问,
“长老,你不先回家去看看吗?”
石匠看过去,才看到和他说话的小雌性,正是和他家小梗关系较好的一个。叫银杏。
“小梗有什么事吗?”
“这个——”
银杏犹豫了一下。
“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先去看看花儿和孩子。然后开完会就回家。你先回家告诉我们家小梗一声。我回来了。要忙族里的事,忙完就回去。”
“可是小梗这些日子,天天盼着你回来呢。你先回趟家看看她,不是更好一些吗?”
“嗯,我知道。你回去告诉她。我这边有点要紧事。族里得开个会,新族长才来,事多。我忙完就回去。”
石匠脸色没变,耳根却红了。一听银杏说他家小梗在想他。石匠心里非常暖和,但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是才刚在一起的新婚夫妻。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些想啊,什么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何况,花儿刚死了儿子。这时候说起他和小梗的恩爱事。石匠的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好像是他夺去了花子的幸福一样。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花子。”
一会还得开长老会,石匠心想,他得在开会之前,把新族长的事和花儿提前说一声。虽然明知花儿这时候没有心情想别的事。石匠觉得,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应该主动去找花子,给她说说族里的事。
这样才能让花子把悲伤的注意力给转移到族里事上,有了别的事要忙,花子才能更快地从悲伤中走出来。
看着石匠离开的背影,银杏嘀咕了几句。
很快银杏就跑回石匠住的山洞。
“小梗,石匠回来了。”
咦,银杏喊完才发现,山洞里除了小梗,还有两个族里的雌性。一个是草婆,另一个是抱着孩子的豆花。
“是啊,石匠是回来了。小梗日夜这般想他。他总算回来了。”
豆花抱着孩子,原是坐在石床边和小梗说话的。这会子一听银杏说石匠回来了,立马冲着小梗笑着说,
“你看,早就劝你放宽心了。你家石匠一定会及早回来的。你在这里,你家石匠能不回来吗?”
“不要取笑我了。我主要就是怕。怕我见不到他回来,就死了。”
此时躺在石床上的小梗面色苍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瘦得一张脸上只看见一双大眼睛了。
“真是造孽啊。秋田婆婆这方子是没问题的。可是你这血还是止不住。”
草婆一边叹气,一边手上还是忙碌着,把秋田婆婆交待的草药,收拾着铺在小梗身下。
“这也怪不得别人,这都是我的命。我只是想着能下雨了,别淋坏了我晒的兽皮,那是我要给石匠做兽皮裙的。哪想到能摔倒。”
“你就是不听话。秋田婆婆早就交待过你。你的身子在食人族弄坏了,每月来的这几天,你一定要卧床,不要乱动。小心血崩。可是你还是那么大意。一块兽皮有什么当紧,还有什么能给你的命更重要。”
豆花不由红了眼眶。她家山洞和石匠有临着,小梗性格好,又喜欢孩子。经常替她看孩子,还给孩子们食物吃。两人才成了好朋友。
“这都是我的命,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在食人族做过洞奴,弄坏了身体。像我们这些做洞奴的,别说生孩子了,根本没有几人能活过几年。我算是命够大的,还能见到石匠,还能嫁给石匠,还能在这山洞里过几天安稳日子。还能认识我们这几个好朋友。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看你说的是什么傻话。你才多大,就说死啊活的。”
银杏红了眼,
“你这般日夜想他,他回来了。都没听完我说的话。就跑去看花子了。怪不得族里人背地里都传,说石匠也是喜欢花子的。要不也不能放着你,先跑去看她。我都给他说,你日夜想他回来了。”
银杏替小梗不平。
“石匠是个好人,但他就是这种事拎不清。花子再好,也是别人的。你才是他的小雌性。他不保护你,乱跑什么?”
银杏生气地说,
“族里人都说石匠好,我承认他为族里做事是好。但他不是一个好雄性。对你不够细心,我第一个就觉得他不好。”
“别这样说石匠哥。”
小梗微笑,
“石匠哥和花子先结成一家的。因为我来了,就拆散了他们。我跟着石匠哥,身体不好。没有一天能让石匠哥快意的。如今我这身体眼看不行了,不知哪天就走了。死的时候,石匠哥能陪在我身边,我就是走了,心里也没什么遗憾了。倒是我走后,你们要能劝着石匠哥和花子姐重成一家,也是个大好事。”银杏一听,忍不住流下眼泪,
“小梗,快别说这些傻话了。你再说,我就要哭死了。”
“可不是,小梗,你病得这么重。偏不要声张,怕别人知道。要我说,你以前不愿意让我们给石匠捎信,怕影响他的事。如今他回来了,你就不要再管别人,不管黑天白夜都要拘着他在你身边守着。要不然,我第一个不依他。”
豆花也哭了。
小梗倒笑了,
“你们快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吗?我是想石匠哥,日夜想他。可我这种病,也是不能见人的病。我不想传出去,让人知道了,背地里说我做洞奴把身体作践毁了的事。我不要在我死后,石匠哥还要受人指点说嘴。”
“你这个人啊,什么时候了,还先想着石匠。你就不为你自己多想一下。”
“我能多想什么。原先在食人族的时候,那是生不如死,恨不得早点死去。只是不甘心。后来没想到,竟然活着见了石匠哥的面。已经觉得是老天垂怜了。没想到,石匠哥竟然娶了我。和石匠哥生活了这些日子,是我一辈子过得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现在死了,我也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