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借刀

今日的宁静不同往日。

顾府，青桐院。

一袭青衣的顾澜缓缓的迈入青桐院，在院内没有见到顾卿卿，便轻车熟路的径直来到了青桐院的里院，步入了顾卿卿的闺房，岚羽阁里。顾卿卿恰好正对着铜镜，她勾出了一抹笑，对着铜镜里缓缓靠近的人道:“长兄来了。”

顾澜站定，道:“嗯。明日你同我一起入宫。”

“入宫？”顾卿卿转过头疑惑道:“可是长兄并不在朝廷供职…”

顾澜的气息突然靠近，用手轻柔的把顾卿卿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道:“你也知道，顾家是皇商，我自然要向宫内复命和进行新一轮的交易。”

顾卿卿巧妙的避开了与顾澜的近距离接触，又转向了铜镜道:“原来如此，小妹知道了。长兄，舟车劳顿我也累了，请长兄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说完，顾卿卿便起身走向了岚羽阁内间，隔着重重的帷幔留下了一个剪影。

“家主恕罪，小姐她自从被您救回来以后便是这个样子，对任何人都多了几分防备……”兰溪向顾澜解释道。

“我知道，经历了那样的事自然会这般模样，你下去吧，我也要离开了，好好伺候卿卿。”顾澜回过脸，依然是一脸的温润。

皇宫向来便是金碧辉煌，琉砖金瓦，雕梁画栋。

“小心些。”顾澜扶着顾卿卿在皇城外的大门外下了马车。

“多谢长兄了。”顾卿卿今日穿了一件浅碧色的衣服，像极了九天玄女，不食人间烟火。

两个人行走在宫道上，竟是无言。

“想来有些礼仪也无需我教你，你应当是知道的，只是，别忘记了我在马车里对你说的话。”终于还是顾澜打破了这一沉默的气氛对顾卿卿叮嘱道。

“长兄说的，我都记着的。”顾卿卿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话音回答道。

“记着便好。”

时间很长，但是对于顾澜来说却不叫长。

“劳烦公公向里通报皇上，就说顾澜携小妹求见。”顾澜对着守在门外的徐公公颇为礼貌的道。

“原来是顾家主，还请耐心等待一下，待咱家进去通传一声。”徐德拂尘一挥，对着顾澜也行了个不大不小的礼，满脸笑意的道。然后便拖着自己肥胖的身体进了御书房。

不一会儿，他便出来了。依旧是拂尘一挥，高声道:“陛下口谕，皇商顾家主顾澜请进去议事。”他一转眼又看见了静静站立在一旁的顾卿卿，道:“哎呦，这是哪家的小姐，长得可真是标致，咱家敢说若是这京城里小姐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顾卿卿轻轻柔柔的向徐德行了一礼道:“小女是顾家主的幼妹，近日来才到了京城，有幸能见到陛下的圣颜。”

“顾家主福气啊！快进去吧可别让陛下等的着急了。”徐德又挥了一下手中拂尘，也是满脸的笑意。

“多谢徐公公你了，那么，草民便告辞了。”顾澜揖了一礼道，于是下一刻便向顾卿卿示意和他一起进去。

顾卿卿轻轻点了点头，跟上了顾澜的脚步。

御书房也是如皇城一样十分的精致和满满的贵气，也是，毕竟是天子，又怎会是平常的人家可比的气息？顾卿卿不禁在心中冷笑，只是脸上并未有半分表示，只是机械的和顾澜一起给眼前的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行了礼。

“草民顾澜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顾澜拉着顾卿卿跪下。

“民女顾卿卿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卿卿淡声道倒是听不出不敬的语气。

“都起来吧，顾澜，不知这位是？”皇甫荡打量了顾卿卿几眼，眼底闪过了几分精光道。

“回陛下，这是草民的小妹因自小体弱所以不在京城，这是近日来才回了京城，我看她在家里闲得慌，便许她与草民一起管理着罢了。”顾澜恭敬道。

“原来如此，顾小姐真是生的一份好模样。”皇甫荡赞许道。

“陛下谬赞了。”顾卿卿也学了顾澜的语气恭敬道。没关系，几年前你算计我，那么这几年你便活在我的算计中吧！顾卿卿不动声色的勾起了唇角。

“近日来这盐铁生意还好做吗？”皇甫荡问。

“还好，只是难免会有民间不要命的人私下里做盐铁生意，不过陛下放心，草民已经全都解决，近日来是不会再有了。”顾澜轻声道。

“有你在，朕甚是安心。”皇甫荡不无欣慰的夸赞，道:“账本给朕看看，顾小姐先下去吧，顾澜你先留下，对了，晚上有宫宴，不如你带着顾小姐一起过来吃个饭也是好的。”皇甫荡靠在座椅上笑眯眯的道。他虽是笑着的，却总让人觉得有点不怀好意，看起来是新一轮的算计又开始了，顾卿卿不禁冷笑，但是仍然恭敬的道:“那民女在外面等着长兄。”说完便退了下去。

也是不一会儿，顾澜便出去了。

“走了。”

“长兄，陛下他……”顾卿卿不确定的道。

“回去再说。”顾澜道，对着顾卿卿淡淡的笑了一下，伸手似乎是想安慰一下她，可是顾卿卿巧妙的避开了，侧过了身道:“长兄请上马车吧。”

顾澜的手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的笑意道:“你是一个弱女子，你先上车。”

“多谢。”顾卿卿淡声道。

看来当年的事对她而言仍然是一个不可抹去的伤害，没关系的，念梨，我会一直陪着你。顾澜在心中暗暗的想着。

静谧的马车中时光静静飘转。

顾卿卿闭上了眼，想起了在进宫之前顾澜对她叮嘱的话。

“今晚是一年一度的复命夜宴，我们若是想要成事，首先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或许说，是你必须在京城站稳脚跟。”顾澜对着她温声道，声音温润却也不乏一股狠厉只不过他隐藏的很好。

“你是皇商，按道理来说你也是可以做到的。”顾卿卿道。

“这并不够，你此次入京想来会有许多人将你算计进去。”

“呵。”顾卿卿冷淡的开口道:“想要算计我？怕是还要费点功夫。但是此时想要站稳脚跟有你的庇护也不行吗？”

“并不是，而是有我的庇护还远远不够。若是要真正的站稳脚跟，在这里你定要拉下一个人做垫脚石才好，而且那个人的地位一定要高，这样方显你的地位，从而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顾卿卿眉目一敛道:“那么长兄选中的人是谁？”见顾澜并未搭话她又笑着道，却又笑意不达眼底:“长兄此番一言想来是已经为我铺好路了，那么长兄想让我杀什么人或者说是要除掉什么人？”

顾澜眼睫一颤，想来攻心之术………她学的真的是甚好。顾澜开口道:“兵部尚书罗偕。”

“兵部尚书可是一个重要的职位，长兄这个选择可是有胜算？”顾卿卿饶有趣味的问道，言出也是正中要害。

“兵部确实是要职，可是这个人却并不是陛下的人。故而除去他也是为陛下做事同时你也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岂不是一举两得？”顾澜笑着说。

“这是皇甫荡的话吧？”顾卿卿道:“长兄又怎知他是不是再利用你？毕竟君王这种东西向来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最肮脏的东西。”

还真被她说中了，顾澜心中一滞。

“他的目的怕是只有一个，如今最大的威胁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既然他愿意把这个机会给我，那我便不客气了，希望我们的陛下不要后悔才是……”顾卿卿勾起了唇角，笑的有些危险。

顾澜看着她，记忆中的影子再也无法与眼前这个倾世的女子重叠了，心下只剩下了悲哀，虽然他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她如今的行为怕是当年之事伤她极深，不然为何那么明媚的一个女子会变成今日之模样，顾澜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罢了，但愿以后的路他可以多帮上一些忙可以让她好过一点。

“罗偕生来好色，并且心机不重，能有今日之模样全靠那个人的提携与庇护，如今那个人有事离开了京城，这是最好的时机。”顾澜轻声道。

“我知道了，这个机会我会好好的利用的，毕竟可不能辜负了我们陛下的一颗好心啊。”顾卿卿道:“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安插上我们的人，不管是哪个方面除了会得罪那个人倒是好处颇多。”

“不愧是流光先生的学生，帝王棋术当真是学的彻底。”

“长兄不要夸我了，你以为我想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世事无常，在这个名为天下的棋盘上我们都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只不过看的是谁的棋下的最好，谁能够笑到最后罢了！”顾卿卿淡声道。

马车停了下来，顾澜首先下了车，将手递到了顾卿卿的眼前道:“小妹，下来吧。”

顾卿卿有些犹豫，不过过了一会儿还是将手递了过去，她握住了那只手掌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