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试探

面对着顾澜恭敬的挑不出错来的赔礼之语，南宫清河倒是十分的坦然，他一袭藏蓝色长袍，长身玉立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如果忽略他眼神里对顾卿卿不一样的情绪的话。

“也无碍，本官……”南宫清河的目光看向了放下茶碗站起身的顾卿卿道:“不过来凑一个热闹罢了。”

没等到顾澜接话，顾卿卿倒是不咸不淡的接了话:“大人凑的这个热闹可真是太巧了。”

南宫清河轻而易举的听出了顾卿卿话里的讽刺，他却依旧淡淡的笑道:“看来九小姐不是特别的待见本官，唉，本官也是昨日里的玩笑开的有点过了，九小姐这是记仇了？九小姐勿怪，本官一向如此。不过今日本官有些事情想要和九小姐单独谈谈，不知九小姐可愿意给本官一个面子？”

“大人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在这里说不得？”顾卿卿的话里依旧带着刺。

“呵。”南宫清河轻笑道:“本官的事若是见不得人，那么天下的单独清谈的事岂不都见不得人了？九小姐，本官说的对不对？”南宫清河反问。

“说的好像你十分磊落似的。”梅影轻声嘀咕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梅影。顾卿卿轻声提点了她一句道:“大人莫怪，梅影这丫头被我宠成了这个样子，她的年纪小，望大人不要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南宫清河轻声笑了一下，没有计较，只是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么九小姐可否移步与本官单独一叙？”

顾卿卿看向他，叹了口气道:“好。”她又转向顾澜轻声道:“长兄，小妹与大人单独去后花园一叙，先行告退。”说完了又行了一个礼。

顾澜柔声道:“好。去吧，莫要怠慢了尚书大人。”

“是。”顾卿卿轻声回应，转身离开了待客厅。

顾府后花园，蜂蝶轻绕花间，繁花无忧盛开。

顾卿卿侧身站在一棵桃树下，锦衣如仙，眉目如画，看起来没打算主动和南宫清河说话的意思。

南宫清河轻笑，这是还生着昨日的气呢？不过他还是饶有兴趣的说:“九小姐今日可当真是奇怪，不过和苏南王妃初见第一面，便要处处针锋相对，拐弯抹角的羞辱，本官大胆猜测一下九小姐可是与苏南王妃有什么深仇大恨？”

顾卿卿猜到了这一点，但是有人这样直白的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呼吸一滞，不过也仅仅是一瞬，

顾卿卿终于转过身来正对着南宫清河，眉眼带着笑，虽然她在笑着南宫清河也是很清晰的感受到顾卿卿的笑并不达眼底，顾卿卿道:“不曾。”

南宫清河并不打算放过她，南宫清河道:“那么九小姐可否向本官解释一下，既无深仇大恨又是为何如此？”

在南宫清河面前这么久了，顾卿卿终于是轻笑了一声道:“尚书大人言重了，卿卿毕竟离京已久，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况且……”顾卿卿看着南宫清河的眼睛道:“卿卿在长兄的面前更是一向如此，大人如此发问不觉得是管的太多了吗？”

没给南宫清河接话的机会，她又道:“尚书大人又因此而猜疑卿卿，反倒让卿卿有些不解。”

南宫清河难得的勾起了唇角，一步步地向顾卿卿靠近，直把顾卿卿逼迫的一步步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靠上了背后不远的桃花树，南宫清河这才单手支在桃花树上，只是静静地看着顾卿卿。

“哦？这倒是让本官有了几分猜测，只怕是顾九小姐并不是顾九小姐吧？”南宫清河道。

“哼。”顾卿卿轻嗤了一声道:“大人身为刑部尚书，应该知道说话要有证据，没有人证物证，大人该如何证明我不是顾九小姐呢？”

“哦？那九小姐这么一说，可是承认了自己并不是顾府的九小姐呢？”南宫清河反问道。

“若是大人执意认为我并不是顾府的九小姐，我在怎么解释也没用不是吗？”顾卿卿淡声道。

“你……”南宫清河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良久他轻声咳了一声道:“不要妄想抵赖，本官特意调查了你！”

“我并没有抵赖不是吗？而且……”顾卿卿勾起了唇角道:“尚书大人不过见了我几面而已，竟这样特意的调查我，莫不是……对小女动了什么心思？”

“顾卿卿，你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本官有这么闲吗？”南宫清河下意识的反驳。

顾卿卿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她道:“大人贵为刑部尚书，自然是不闲的，而且……马上便有的忙了……”

南宫清河心下竟一瞬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轻声威胁道:“顾卿卿，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手段。”

顾卿卿在他面前却笑的有些诡异，南宫清河心下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果不其然，一会儿便有了一个刑部的一个官差跑过来，看也没看的直接恭敬的传话道:“大人！不好了！刑部有急讯！”

“顾卿卿！”南宫清河低声喝道。

“我记得我方才对大人说过了，马上……就有的忙了。”顾卿卿的声音有些轻，却含着隐隐的威胁。

“你干的？”南宫清河问，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没看出来啊，九小姐的手也真是长，手段也是不简单啊……”

“大人过誉了，好心提醒大人一句，若是大人再不赶着去解决的话，可是会有些麻烦。”顾卿卿轻声笑道。

“顾卿卿……你给我等着！”说完南宫清河咬牙道，狠狠地瞪了顾卿卿一眼便拂袖离去。

看着南宫清河离开，顾卿卿终于松了一口气，道:“终于走了。若是总是这样纠缠下去，何时才是一个头啊？”顾卿卿有些头疼，不禁抚了抚额道:“这位尚书大人可是一位一位忠臣良将？”

“不错。”顾澜来到了顾卿卿的身边道:“南宫清河在朝堂上敢言敢谏，办案也是十分的利索，更重要的是他的手段凌厉，铁面无私。因此十分的受皇上倚重。看他如今如此的为难你，怕是对你起了疑心。”

“那你说，我是要如何的利用他呢？”顾卿卿勾起了唇角道:“再过不久就是京元节了吧？不如放我出去走走吧？”

“好，这里也是你的家，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有我在，不会有太多的人对你不利……”顾澜轻声道。

“我的家……”顾卿卿低声苦笑道。我的家，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没有了……这世间漫漫，何处才是我的归处？

京元节，京城长街，长街的繁华一如往昔，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京元节的夜晚被街灯点缀，昏黄暖色的灯光充斥着整个长街，让离别的人也多了几分温暖。

京城长街的尽头是护城河，护城河的上游是瑶河之滨。瑶河之滨处处人影，河水之中满是小小的荷花灯。

顾卿卿在瑶河之畔站定道:“竹汐，你去为我买来一盏荷花灯来。”

“是。”竹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之后离开了顾卿卿的身边。

竹汐再回来的时候，手上俨然多了一盏小小的荷花灯，顾卿卿接过荷花灯，眼睫轻颤，缓缓的蹲在了河边，纤纤素手将手中的那一盏荷花灯放在了河水上，河水上的灯光混合着今夜洁白的月光映在顾卿卿的静若秋水的玲珑剪水眸上，在这个夜里美得惊心动魄。

她的眼眸波光微微，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但愿娘亲远在阴间黄泉，一切安好。我一定会亲手血洗我们的耻辱和仇恨，让那对母女和她那草包不成器的儿子付出代价！娘亲……相信女儿一定可以的！”人声嘈杂，瞬间淹没了这几句话，在场的人除了顾卿卿自己，谁也听不见这一句话。话语声消失，顾卿卿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泪水轻轻的滴落在河水里，一声轻响伴随着心中落下的血和泪，仇深似海，任谁也挣脱不了。

忽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位小姐在这个令人喜庆的节日里，缘何落泪啊？”

这个熟悉的声音令顾卿卿心中一滞。

然而，又有一个十分温润的声音传来了几分训斥:“二弟！莫要失礼！”

这两个在自己记忆深处的声音忽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顾卿卿连忙起身擦了擦自己的泪水。

“这位……小姐，我家二弟他自小浪荡不羁惯了，若有冒犯还望……小姐……莫怪。”苏九黎轻轻的拘了一礼。

顾卿卿在苏九黎面前有些狼狈，她伸手擦了擦眼泪，又回了一礼道:“怎会？是……小女一时情绪失控，让二位……公子见笑了，万望莫要扫了二位……公子的雅兴才好。”

“我见……小姐，哭的如此伤心，可是在思念什么人吗？”苏九黎试探着问道。

“让……公子见笑了……实不相瞒，小女此番落泪是因为思念亡母……”顾卿卿轻声道。

“那……”苏九黎突然止住了话语道:“抱歉，我……不该多问的。”苏九黎又温柔的笑笑道:“……敢问小姐芳名。”

顾卿卿默了一默道:“……小女姓顾名卿卿……”

“……清……卿卿。”苏九黎轻声念道。

顾卿卿道:“时日不早，若是回去的晚了，家人便要担心了，公子便继续玩吧，小女先行告退。”说完便唤了菊影和竹汐离开了这里，回了顾府。

苏九黎和苏九彻看着顾卿卿的背影，一时之间竟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哥……”苏九彻道:“方才的那个九小姐顾卿卿……其实就是……阿梨吧？”

苏九黎的眉眼浸在夜色里，轻声且怀念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