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秦商

次日。

用过了早饭没过多久，菊影就端着药碗进来了，菊影将药碗放到了顾卿卿的眼前道:“小姐，该喝药了。”

顾卿卿放下了刚刚拿起的书卷，面无表情的端起了药碗将里面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微微皱了皱眉。

“小姐……”菊影递给她一方手帕，让她擦擦嘴。

“怎么了？有话要说？”顾卿卿擦过了嘴问。

“是。”菊影道:“苏南王府的世子请求见您一面。”

顾卿卿淡声道:“我知道了。你把药碗撤下去之后请世子进来吧。”

“是。”菊影端走了药碗退下了。

不一会儿，苏九黎就大步来到了顾卿卿的面前，在苏九黎的后面跟着的人是兰溪，看起来是兰溪将苏九黎引过来的。

“兰溪，你先下去吧。”顾卿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和世子单独一叙。”

兰溪行了一礼，十分知趣的为这两个人关上了门。

“哥哥，在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谨，快坐！”顾卿卿笑着为苏九黎也倒了杯茶，将茶杯推到了苏九黎的面前。

苏九黎微微的皱了皱眉道:“你这里怎么这么大的药味儿？是不是生病了？你怎么就是不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呢？怎么也是这么大的人了！”

顾卿卿不禁笑出声音来，她道:“也没什么，这是八年前落下的病根。倒是让哥哥一来就为阿梨担心了，是小妹的不是。再说了，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苏九黎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都拿你没办法……”他伸手点了点顾卿卿的额头。

“哥哥这次来顾府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顾卿卿巧笑倩兮的对苏九黎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作为你的兄长，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苏九黎佯怒道。

“能来，怎么不能来？只要是哥哥过来看望小妹，小妹一定拿出最好的茶叶来招待哥哥。”顾卿卿轻轻的推了推自己面前泡好的茶道。

“其实……也着实没有什么大事”苏九黎道:“只不过是最近在一个庙里为你求来了一个护身符，阿梨不要动，让哥哥亲手给你戴上。”苏九黎说完便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羊脂玉吊坠，亲手给顾卿卿挂在了脖子上。

“我都听阿彻说了，你既然要报答顾澜对你的救命之情，要为他在朝中谋得一个不败之地，必然少不了要舍身冒险。而今你又不慎招惹了南宫清河，也是难免会将自己陷入一个危难之地。”苏九黎道:“如今娘亲已经不在了，就只剩下了我们兄妹二人，所以你保重自己是最重要的。哥哥如今给你挂上一个护身符，祈求上天保佑你，希望上天开眼能够多多垂怜你……哥哥知道，被赶出苏南王府以后，你一定经历了不少不好的事情，所以哥哥希望你可以长命百岁，能够多陪陪哥哥，陪哥哥的时间再长一点儿……这么多年你都一个人孤身在山上学艺，一定是吃了不少苦……阿梨？怎么哭了？”苏九黎看见了顾卿卿止不住的泪水，不禁问道。

“哥哥……”顾卿卿忽然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苏九黎，投入了苏九黎的怀里，这么多年来她只有在自己的同胞兄长面前才放任自己的眼泪肆虐。或许真的这么多年的压抑终于决堤，顾卿卿在苏九黎的怀里哭的一塌糊涂。是，这么多年来，她为了复仇吃了不少苦，在过去的每一夜里，她反反复复的陷入那个噩梦里，在那个噩梦里，她一遍又一遍的咀嚼那几个名字，在无数多个噩梦里反复游移。

最终的结果是将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若是她几个月前没有回来京城，怕是裴氏会为了斩草除根而将苏九黎一并除去，留着那个世子之位给自己的儿子，好在苏南王府里一手遮天！但是自己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苏南王府的女主人之位是娘亲的，世子之位是苏九黎的，谁也不允许染指！那样的人怎么配拥有这些东西？！

“好了……”苏九黎轻轻的拍打着自己妹妹的后背道:“好了，哥哥在这里……阿梨不哭了……”苏九黎心疼的抚上了顾卿卿沾满泪水的侧脸道:“看看，都哭成了一只小花猫了……小心再哭就嫁不出去了……”

“你骗人……”顾卿卿擦去自己的泪水道，还带着一些暴风雨后的沙哑:“怎么说我也是京城第一美人……又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苏九黎不禁笑出声音来，他又道:“现在不哭了吧？”

顾卿卿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只是轻轻的哼出了一个音节:“嗯……”

“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哭的这么狼狈……要是被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们看见，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呢……”苏九黎轻轻的拥着顾卿卿柔声道。

“哥哥就会取笑我！”顾卿卿道。

苏九黎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

顾卿卿看了他一眼，又把自己的脸埋到了苏九黎的怀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了？”苏九黎疑惑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念小时候哥哥抱我的样子了……”顾卿卿轻声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但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没什么，我会为你除去所有隐存的危险，踢掉你往后路上所有的绊脚石，还有为娘亲和我们那没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弟弟……报仇！”但是她还不能说，她明白自己哥哥的脾气秉性，若是哥哥真的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只怕会将自己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她又怎么可能让哥哥去冒那个风险？想到这里，她又往苏九黎的怀里缩了缩。

“嗯？怎么了又？”苏九黎明显感受到了顾卿卿的变化，不禁看着顾卿卿问道。

顾卿卿勾出了一个淡淡的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冷……”顾卿卿轻声道:“如今怕是时间不早，你出来这么长时间，父王他……会起疑吗？”

苏九黎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道:“嗯，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那你可是要记得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总是不讲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记住了吗？”

“哥哥只管放心好了，小妹记住了。”顾卿卿离开了苏九黎的怀抱道。

“哥哥走了。”苏九黎松开了揽着顾卿卿的手，起身又整了整自己的仪容便离开了顾卿卿的视线之内。

顾卿卿的手不禁停在了半空，过了片刻方才收回。

“哥哥……”顾卿卿低声道，夹杂了多少回忆与眷恋。

“小姐……”兰溪的声音将顾卿卿的情绪唤了回来，顾卿卿猛一回神，声音也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顾卿卿道:“……人，抓过来了吗？”

兰溪轻声道:“一切按照小姐的意思，都安排好了。”兰溪的声音又有些犹豫，兰溪问道:“……小姐，您……要亲自去吗？如今您方才吃了药，贸然前往怕是会伤了自己的身体，更何况……邪气更容易入体，到时……”

顾卿卿抬手止住了兰溪的话语，道:“等不了了，此事早些有个结果，我也早些安心，安下心来去布置下一个计划。兰溪！备车！”

“是。”兰溪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了。

京城外，十里处，乌鸦漫天。

一处破败的院落，隐隐的透着灯火。

当外面的脚步声慢慢的清晰之时，在院子房间里的男子的神智方才回来了几分。

男子浑身都被绳子一层层的束缚着，脸上还有些血迹，他借着房间里的几分灯火睁开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一袭白衣手执匕首的女子时，在他眼底闪过了一分惊艳，他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只听得眼前的女子笑了一声，不知为何他从这个笑声里听出了几分……毛骨悚然。他又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与你可是有什么仇怨？！阁下为何这般待我？！还是说……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他给了你多少报酬？我给双倍！……”

“呵。”顾卿卿轻声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男子又打量了她几眼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顾九小姐——顾卿卿吧？不知在下与九小姐可是有什么……”

不等他说完，顾卿卿方才优雅的起身淡声道:“呵。”顾卿卿勾起了唇角道:“八年不见，秦商公子……别来无恙。”

秦商心底莫名一跳，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他道:“在下……八年前貌似并不认识九小姐……而且九小姐八年前应该还在山上静养才是……又是何出此言？还请九小姐明示。”

“或许我不应该这样准备我们的开场，而应该问你……八年前你不认识我，那么——你认识苏南王府的清梨郡主，苏念梨吗？”

秦商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条件反射的接话道:“苏念梨……不是苏南王府里唯一一个被陛下亲封的有封号的郡主吗？她……我自然是认识的……”

“那么秦商，你既然认识她，为何又在今日说不认得我了呢？”顾卿卿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