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伤

三天之后，顾卿卿果真如菊影所说，从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的梦里逃了出来。而当顾卿卿甫一睁开眼，便见着了在梦里的时候一声声的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的主人——南宫清河。

顾卿卿看着南宫清河熟睡的脸，不禁有些出神，不得不承认，南宫清河是很英俊的，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眼尾微微的上挑，显得多情又潇洒。剑眉斜斜的插入乌黑的发丝中，在他的额头上垂下来两绺头发，也是十分的好看，也难怪苏浅月会这么喜欢他了。顾卿卿笑了笑，想道若不是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或许可以寻一个与南宫清河一样的男子白首偕老，大约是顾卿卿自己的内心悄悄的为南宫清河打开了一条缝隙，她看着南宫清河的眼神不自觉的变得温柔。

不知是不是南宫清河察觉到了顾卿卿的目光，在轻微的响动之下，南宫清河也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于是……四目相对。

因为南宫清河苏醒的太突然，顾卿卿还来不及收回自己温柔的目光，南宫清河看到了她这个温柔的目光，不禁笑道：“卿卿何故如此看着我？莫非是……卿卿也对我动了心思？”

顾卿卿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目光中的温柔，没有理会南宫清河的问题，反而问道：“我……睡了有多久？”

“不多不少，刚刚好三天三夜。”南宫清河伸了伸懒腰，扶着顾卿卿坐起回答道。

“那么，大人你又守了我多久？”顾卿卿淡淡的问道。

南宫清河敷衍的回答道：“其实我也没有守你多久，不过一天一夜罢了。”

“大人。”顾卿卿拉住了他的袖子，盯着南宫清河的眼睛道：“你在撒谎，大人你的眼下乌黑，绝对不是只守了我一天一夜这么简单。”顾卿卿深深的吸了口气，等到把那口气呼出来时，方才缓声道：“大人，你对我如此……真的只是为了你的官路吗？”

南宫清河默了一默，然后又到了窗前，伸手打开了窗户，就在顾卿卿以为他默认了之时，南宫清河道：“你我双方各有所利，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各取所需罢了……你不要多想。”

“无论如何，终究是谢谢你……清河。”顾卿卿轻声道：“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南宫清河在听到顾卿卿那一句“清河”的称呼，心口狠狠地一滞，他的神色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什么。然后他又恢复了那个有些无赖的模样，笑嘻嘻的问道：“那么，作为回报，卿卿你……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啊？”

顾卿卿冷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到梳妆台前道：“无聊。”

南宫清河这一次倒是没有怎么戏弄她，只是摇了摇头，道：“算了，不逗你了，想来也是该喝药了。”

“大人。”顾卿卿解开了自己的发髻之后才想起来，开口问道：“那些流民……”

这时南宫清河手上已经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开口接道：“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范围，如今你应该把你自己的蛊毒好好的清干净。不过说到这个，你为何会中这么……阴毒的蛊毒？”

顾卿卿接过来南宫清河地过来的药汁，一口饮尽，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大意了被暗算了。不过也没什么，那个人也活不了。”

“不经过这一次事情，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把功夫，真实好生奇特，你这叫做什么，可以给我讲讲吗？”南宫清河好奇的问道，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顾卿卿眼神微妙的看了他一眼，道：“世上有九大派江湖之术，剑道，拳脚，暗杀，马术，医道，蛊毒，武路还有入世之术。我所习有三道，医道，蛊毒还有这个入世之术，我习的蛊毒主要是以以乐驭蛊之术。入世之术其实就是你们常说的八卦九阵，八卦九阵之中又有入世和帝王权术。入世之术分为驱人和驭心，帝王之术就是先秦商君的法术势相结合，大人听了以后可有什么想说的？”顾卿卿笑着反问道。

“我本来以为，所谓的八卦九阵不过是占卜星象，求仙问道之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学问。那么这个占卜星象，求仙问道叫做什么？”南宫清河问道。

“那叫做道家之术，与江湖之术并无太大的关系。”顾卿卿解释道：“若是仅仅靠着这些出入江湖，只怕是只剩下了挨打的份儿，不过……江湖儿女向来重视侠义之风，各自也都是相安无事。”

“知道了你有自保的能力，我也就放心了。”南宫清河温声道：“好了，粮仓那边还有点琐事，我就……不陪你了。”说完就要离开。

顾卿卿也是十分的温顺的道：“大人的正事要紧。”

南宫清河这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离开了房间。

翌日，天气晴好。

顾卿卿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的无聊，只好派菊影去买了纸墨笔砚回来，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习字。

刚刚练好了一张宣纸，菊影就走了过来，对顾卿卿道：“小姐……家主他听说了京城的事情，如今来到了望州。”

“长兄来了？”顾卿卿静若秋水的眸子有了些异色，没等到顾卿卿准备好，就听见了顾澜的声音。

“怎么了？知道了这个消息很吃惊吗？”顾澜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顾卿卿宣纸上的字，赞赏道：“几日不见，你的字又长进了不少，不过……你不是向来喜欢下棋吗？怎么没有下棋？”

“没什么，只是突然就有些觉得，自己招惹南宫清河这一步，似乎并不是一个十分明智之举。”顾卿卿有些沮丧的道，绝美的眼睛也有些微微的犹豫。

“我同你说过，南宫清河年少成名，是除了他的大哥南宫清然这一辈的翘楚，陛下也是颇为倚重他。可谓是深受陛下的信赖，所以才会执掌诏狱这个刑部要职，你招惹了他，他就一定会步步入局，于你大计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顾澜顿了顿问道：“擎王他……伤口还疼吗？抱歉……我……”没能保护你，我……

“擎王？”顾卿卿冷笑一声道：“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擎王的野心太大，若非他的身边有几个谋士，怕是活不了多久了。”顾澜道。

“不，他没有那么简单。反倒是大智若愚，表面上他是一个莽夫，可是实际上心思也是缜密，毕竟是从深宫里出来的，再蠢又能蠢到哪里去？”顾卿卿道：“他可是一只老狐狸，只不过是恰逢上面的那个人对他起了疑心，为了自保和大计他不得不这样掩盖锋芒。不过，他自己也知道，他必须小心再小心，不然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纰漏，他也会万劫不复。帝王之家向来就容不下兄弟手足，也是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亲情。”顾卿卿的声音到了最后有些低落，比之皇家，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区区一个苏南王府，不也是一样的情薄如纸吗？

顾澜看着她这样落寞的模样，忽然很想让自己放肆一次，就那样抱着这样孤单和遍体鳞伤的顾卿卿，但是他不敢。从那样小的时候，从当年她救下了自己之后，自己就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强大，就为了能有一个向她提亲的机会，可是他没有想到八年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顾澜还是犹豫了。

“公子。”顾卿卿轻声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好久都没有听到顾卿卿这样称呼自己了，顾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道：“何事？”说完了这一句话，顾澜的心里微微的有些心痛。

“八年前。”顾卿卿开口道：“公子与我非亲非故，为何……这样为我苦心筹划，处处为我创造机会……处处为我挽救危局……公子为了我尽心如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顾澜叹了一口气，恢复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笑意轻声道：“抱歉，这是我自己的私事。”

顾卿卿转身对着房间外的绿树成荫，道：“是我……多问了。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两人竟是少有的无言。

终于还是顾澜打破了这个局面，伸手递给了顾卿卿一沓账本，笑着道：“这是这几日我在江南经营商务的账本，我给你带过来了，你抽空便好好的理一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这几日江南的生意繁忙，我就先回去了。”

顾卿卿接过了之后，伸手翻了翻道：“嗯，长兄放心就好，我会认真的理一理。长兄要去江南，一路小心。”

南宫清河再次回到顾卿卿所在的房间里的时候，顾澜已经离开多时了，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顾卿卿自己一个人在静静地整理着一个个账本。

顾卿卿坐在桌案前，目光认真而专注，绝色倾城的脸上偶尔会有几丝碎发，没有一点点的凌乱或者违和，反倒是添上了几分别样的宁静与温婉。头发上的发钗也只是一支通体雪白的玉钗，带着几条小小细细的流苏，看惯了她这一派宁静素雅的模样，倒是禁不住会想，若是有一天她盛装打扮起来会是何等的风姿。

但是无论怎样，现在的顾卿卿对南宫清河来说，都是如同那天边最美的星光，可望而不可即。像是这样近，却又像是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