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噬心

等到所有的杀手都倒下了之后，菊影看了看顾卿卿的脸色，问道：“小姐，这些人怎么处理？”

顾卿卿勉强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回答道：“还是老规矩，用化尸粉化了吧，看着也干净利落。”

“是。”菊影应声道，然后就十分麻利的动起了手，不一会儿就完成了顾卿卿的吩咐。

等到菊影来到顾卿卿的身边，方才发现顾卿卿的脸色不对，自己就习惯性的要扶着她，谁知道还没等到菊影的手碰到顾卿卿的衣服，顾卿卿的身体就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小姐！”菊影惊呼一声，伸手就要扶住顾卿卿软倒下去的身体。可是她没有想到，南宫清河的手早了她一步。将顾卿卿十分珍惜的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就算是菊影这么一个身负武艺的女子，面对着南宫清河身手的敏捷程度也是有些惊诧。

南宫清河将顾卿卿搂紧了自己的怀里以后，对菊影说道：“将和我们一同的侍从都叫醒吧，我们……继续赶路。”说完了就横抱起顾卿卿上了马车。

但是毕竟方才的事不是特别好收尾，但是因为南宫清河的命令，一行人还是井然有序的向望州行进，在这一路的颠簸下，顾卿卿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南宫清河的心里更是着急。

终于到了望州，南宫清河就带着这一行人在一处客栈落了脚，将所有的人和事都安排好后，南宫清河才派人请来了自己曾经在望州的一个旧识——安若素，请他来的一个更为重要原因是，安若素的医术也是十分了得。

南宫清河此时正搂着顾卿卿，看着顾卿卿紧皱的眉头，内心更是随着顾卿卿的难受而备受煎熬。

安若素伸手仔细的为南宫清河怀里的这位姿容倾世的女子把脉，眉心也是紧皱。菊影更是焦急不堪，甚至想过要通知老先生的念头，但是她也知道自家小姐的秉性，自家小姐向来对自己的师父敬重有加，若是有了什么伤痛也定是不同意将消息说给老先生听的。

此时再看看顾卿卿的梦境，在顾卿卿的梦里，她的时光还是从前清梨郡主的时光。那时候她还是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姑娘。

那时候，她天真恣意，年少风华。十岁那年，哥哥奉皇命出去执行皇任，那时候距离她的生日不过几日，那时苏九黎温柔的摸着她的发髻，道：“阿梨，哥哥要去为陛下效命，今年嗯生日不能陪着你一起过了，这个生辰礼物就先送给你吧，哥哥……要离开了。”

“嗯！哥哥放心的去吧。阿梨保证会很乖的，阿梨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

苏九黎笑了笑就离开了。

“没关系的，大哥不在，二哥在！二哥陪着你！”苏九彻带着他那一向有些无赖的笑说道。

“小妹！”这个声音是……苏浅月。

“我们家的小郡主长大了，小郡主哇，这个是姨娘的心意。”是那个没有撕开自己伪善面具的裴梅影。

“清儿，生辰快乐！”是娘亲。

“哈哈哈……”苏渊大笑着道：“爹的小郡主又长大了一岁，爹爹十分高兴！”

可是……终归是流年似水，那些让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的记忆，终于……都变成了从前。

“司幻琴！本王究竟让你那点不满意了？本王何曾薄待过你？！你就这样背叛本王？！”苏渊双眼通红，还带着较重抹酒气。

“夫君执意如此认为，妾身也无话可说！既然夫君不肯听妾身解释，也不相信妾身，那么就请夫君给妾身一纸休书，妾身离开就是！”娘亲跪在地上，神情有些麻木，但是也带了些天生的傲骨。

“哎呀，姐姐～这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要是按妹妹说啊，你就给王爷认个错吧。”裴梅影终于撕开了她伪善的面目，为了那个主位，也是费尽了心思。

“裴梅影！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她几乎失了理智，失去了一切拥有的东西，怎能不让自己绝望？

离开王府的那日，苏浅月就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抹看着她，红唇勾出了一个不屑的弧度，道：“我的好妹妹，你的嫡女之位终于轮到了我当当了！放心，姐姐……会代替你好好的享受的，你就安心的离开吧！哈哈哈……”

顾卿卿的脑子里闪过这一幕一幕的画面，难受得想要一死了之，可是……为了给娘亲讨回公道，她不能死！可是……她真的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终于没忍住自己压在心底八年的话，带着委屈的泪水，顾卿卿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到。

顾卿卿道：“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声音里带着三分不甘，七分无力。这个声音低得安若素这个医者都差点听不见，没等到安若素开口询问，南宫清河就温柔的道：“卿卿……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顾卿卿并没有醒过来，这一句话是在八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娘亲的血里，在歹徒的狞笑中，杀手的猖狂里……在那个她想要忘记却再也忘不了的夜晚里……

那个温柔的妇人，带着安慰她的七分笑意道：“清儿不怕……娘亲不疼，娘亲真的不疼，你看……娘亲都没有喊出来……”

可是，那个妇人……已经遍体鳞伤了啊……

“若素，她……”南宫清河询问道。

“清河，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她可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吗？为何要用着噬心蛊来要她的性命？”安若素声音有些嘶哑。

“噬心蛊？！”南宫清河也是吃了一惊。

“若是换成是平常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可是坏就坏在……这位姑娘的心魔太重！所以才会陷入梦魇之中，无法自拔！而且这位姑娘的身子也不好，弱着呢！即便是解了这个噬心蛊，苏醒过来的可能性也不大！”安若素越说心底的叹息声越重，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多难的人啊？而且还长得这么美……

“我一直都知道她有心魔，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若素，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南宫清河不死心的问道。

安若素惋惜的摇了摇头。

然后这个房间里就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南宫清河看着昏迷着的顾卿卿心里想着，自从遇见了她，自己方才知道了这世间还有另外的一种风景可以这么值得令人期待，若是这一次她真的不能挺过来……自己那颗心，又会因为谁而跳动呢？她……不能死，绝对不能，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她自己一直坚持的执念！

良久，南宫清河方才开口问道：“若素，你这里有没有噬心蛊？”

“你要这个做什么？”安若素有些疑惑。

“实不相瞒，这位姑娘……是我心悦之人，她若是就这样死了留下我独自一人又有什么意思？她若死了，我有怎可独活？所以，你尽管大胆的解了她身上的噬心蛊，若是她真的不能醒过来，我就吃了这噬心蛊，体会一下她所承受的痛苦，随了她去！”南宫清河看着顾卿卿的脸，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南宫清河！你疯了吗？！”安若素震惊道。

“爱上一个人，生死相许！”南宫清河盯着安若素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你？！”安若素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凭借着自己对南宫清河的了解，他自知劝不动他，和南宫清河眼神对质了好久终于长叹一声，道：“罢了，你向来是一个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性子，我再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随了你便罢了。”

菊影听了南宫清河的这一番话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看出来了南宫清河悄悄的喜欢着自家小姐，却没想到他对自家小姐的情根这么深，明明不久之前他还步步逼迫自家小姐。果然情之一字，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菊影这时跪下来道：“大人，先生，你们相信奴婢，小姐她的心愿未了所以小姐她是不会放弃自己的！还请先生现在就着手为我家小姐解噬心蛊吧！”

房间里又是一阵寂静，过了好久，安若素方才说道：“好。”然后就拿出了银针和药草，开始了救治流程。

“菊影。”南宫清河道：“若是卿卿她真的醒过来了，你可否不要提起今日之事？”

“大人对我家小姐情深若许，为何不让小姐知晓，说不定……”菊影道。

“还是不要了。”南宫清河笑了笑，笑容里但是带着七分苦涩，三分落寞，他继续道：“虽说我与她相识时日不多，却是知道若是她知道了我心悦她，定然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我知道她经历了许多不好的事情，或许她知道了以后会离我越来越远，我只是……害怕，害怕她会离我越来越远……”

“大人……”菊影也不太会安慰人，听了南宫清河的话心里也是难过了起来，难道先动心的那个人……都是这样子想要靠近却不敢靠的太近的……情怯吗？

菊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今日之事奴婢不会对小姐提起的，大人……相信奴婢。”

听到了这句话，南宫清河的脸上方才出现了一个菊影看不懂的情绪，莫名让人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