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富哥,去县衙”
马车快到城门时,陆长乐突然开口。
大难将至,换着狠心一点的人,不会错过这种壮大自己的机会,
陆长乐在来的路上,也是这样想,趁着这个机会敛财、收买人心,
只要操作得当,可以把福州陆氏的影响力扩大到极致,
快要出长乐城时,陆长乐改变主意,决定提醒一下。
无论如何,老百姓是无辜的,
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剥夺无辜百姓生存的权利,陆长乐做不到铁石心肠,
在自己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情况下。
陆长富应了一声,连原因也没问,调转马头往县衙的方向赶,
陆长乐拿出笔,在一张纸写上提醒的话,再绑在一根木棍上,
经过长乐县衙的围墙时,看到四周没人,用力扔到里面,
陆长乐在围墙的缝隙中,看到一名衙役捡起字条,并向官员办公的方向走去,
这才悄然离去,不留功和名。
“族长,为什么不直接找县尊大人,这可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陆长富有些疑惑地说。
陆长乐摇摇头:“福祸难定,再说这件事不好解释,尽了人事,听天命吧。”
瘟疫的事太敏感,自己不是郎中,县令问自己怎么知道,很难解释,
引起怀疑,对自己和福州陆氏不利,
特别是最近族里大量采购各种物资,虽说采购时一直很隐秘,但也怕有心人细查,
钱财的来源、采购的动机也不好说,
要是拨萝卜带出泥,查出劫花车、绑肉票的事,纯属自找麻烦,
再说了,要是县令认为自己是妖言惑众、扰乱治安的罪名控靠自己,估计那个民团总练的官职也不好用,
提醒官府、再派人暗中知会交好的氏族,
不求万人景仰,也做到问心无愧,
至于在街头大声宣称有鼠疫、让大家小心防护,
想法是好,要是引起社会恐慌、引发不良事件更不好。
再说福建有那么多郎中,有人不适去就医,以鼠疫的明显性和危害性,
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陆长乐坐马车出长乐县城时,钱主薄打了一个呵欠,一边解下纸条,一边随口问道:“小宋,哪来的?”
刚趴着睡一会,就让人叫醒,钱主薄的心情不是很好。
“回钱主薄的话,属下在前院捡到的,也不知是什么,第一时间给主薄大人呈上”杂役一脸讨好地说。
钱主薄打开纸条,楞了一下,随即揉成一团扔到角落里,一脸不屑地说:“小宋,以后多点心眼,别什么垃圾都往上面送,也就是本官好说话,要是送到县尊手上,少不得赏你一顿法棍。”
二刻钟前,自己刚刚外面办差回衙门,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哪有什么鼠疫?
有些刁民,就喜欢夸大其词,好像怕事情不够大,官府就不理一样,
几个人打骂一下,报官就敢说群殴;
夫妻俩吵几句,声音大一点,到衙门喊快打死人了;
有人被马车碰一下,倒在地上想多讹点钱,擦伤点皮敢说骨头断了;
城北那几个乞丐,昨天还看到他们为了一只胡饼争吵推搡,一个个精神着呢,哪有什么鼠疫。
前些天有香火教的在城中绑票,县尊把县衙上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追查时,收到不少虚假的消息,可每一条消息都不能放过,
为了核实消息,县衙上下都跑断腿,
后来抓到一个故意报假消息的没头鬼(流氓的意思),他就是被官差教训过,
故意报假消息消遣官差作乐,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可能是有乞丐病了,想衙门派郎中给他们免费治吧,谁信谁傻。
小宋只是一个杂役,哪敢跟主簿理论,连连认错退下。
陆长乐不知道自己投的纸条被当成垃圾扔了,坐在车头跟陆长富聊天。
主要是问长乐县最近的变故。
范三拨和范承荫同时不在,范氏商行真像范三拨所说的一样,一夜之间悄然撤退,
范氏商行突然全部关门停业,在业内引起一点小骚动,不过很快就平息,
很多人以为范氏商行被绑票的事吓跑,
一些有权势的人,包括范氏商行的一些债主纷纷出来抢夺,
长塘村一战也被定为剿灭香火教余孽,没人怀疑到福州陆氏。
陆长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长富哥,晓月岛的情况如何?有什么动静吗?”
范承荫一手打造的谛听组就在九重天,虽说她们被建虏利用,
那也是几百个花季少女、几百条性命啊。
含蓄的纺纱女、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优雅的大家闺秀、骄傲的官宦小姐、青春靓丽的女学子陆长乐都有点怀念那些曾带给自己美好回忆的美人儿了。
“跟送肉菜的老唐打听过,晓月岛要的肉菜跟往常一样,并没有削减,哦,对了,还说岛上有人身体不适,请了二名郎中去诊断”陆长富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陆长乐有些可惜的摇摇头:“可惜,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九重天是范承荫大荒计划很重要的一环,通过九重天那些女子,把疫病传给那些官员将领、权贵子弟,
以最快速度在福建上流社会、军营传播,
上流社会和军营出了问题,福建应付危机的能力也会大打节扣,
很明显,九重天那些属于谛听组的女子,早就被他当成弃子一样抛弃了。
对她们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陆长富刚想调侃陆长乐二句,旁边突然冲出一骑拦在前面,吓得连忙拉住缰绳。
“嘶呜”
用力拉扯之下,马匹前面二蹄腾空,大声嘶叫起来。
“砰”一声闷响过后,陆长乐有些痛苦地捂着脑门,抱怨地说:“长富哥,你干嘛?”
正在想事,没料到突然停车,猝不及防之下,脑袋磕在车架上,都起了个包。
陆长富委屈地说:“前面突然跑出一骑,差一点点就撞上,族长,这事真不怨我”
陆长乐也注意到前面骑马的人,忍不住骂道:“骑马长点眼,撞伤了怨不得别人。”
马车前面,一位头戴纶巾、身穿圆领长袍的年轻公子骑在一匹白色的俊马上,
鲜衣怒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大户人家的公子又如何,自己还是族长、民团总练呢。
骑在马上的杨璇转过马头,正对着陆长乐,冷哼道:“好大的官威,知府大人还没你这个小小的民团总练霸气呢。”
这声音,女的?
陆长乐定眼一看,不由眼前一亮,有些意外地说:“杨璇,是你?”
肤光胜雪,双眉修长,秀丽的脸颊骄傲地微微向上抬,高挑的身材配上那身合身圆领长袍,英气中透着三分妩媚,就是阅女无数陆长乐也有一瞬间惊艳。
脑中想起脍炙人口的那几句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这一刻的暴力女林璇,绝对男女通杀,
没想到,暴力女打扮一下,这么漂亮,
咦,好像还发育了,上次感觉没这么大啊。
林璇把陆长乐神色尽收眼底,可看到陆长乐的目光,俏脸一寒:“无耻之徒,眼睛往哪里瞧,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无耻之徒,那贼珠子一直盯着自己心口处,臭不要脸,
难怪长乐百姓都叫他采花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陆长乐不服气地说:“那是你自己送到面前让我看的,又不是本公子追着你看,再说了,也没什么看头。”
嘴上不服气,头却转向旁边。
自己和陆长富加起来,也不是这个暴力女的对手,忍吧。
林璇俏脸一寒,刚想发飚,转而想到此行的目的,忍了下来,开口问道:“陆长乐,穿得古古怪怪的,又准备干什么见不得的勾当?”
一个大男人,大白天蒙着面巾,见不得人吗?
赶车的陆长富也是一样,
鼻子灵的林璇还闻到,两人身上还有一股很浓的硫横味。
就是戴,也是香囊香包,弄一大股硫横味,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