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乐现在最担心就是信息不通,耽误时机,
突然多了一个自带抗原、不怕鼠疫的陈七,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乐哥儿,事态紧急,你七叔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要他去办的,开口就是。”
知道陆长乐急着用人,陈七一到,甘辉马上带他来见陆长乐。
“陆族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陈七主动表态。
帮忙监视范氏商行时,陆长乐出手大方给陈七留下深刻的印象,
越是危急关头,越能体现自己的重要性。
陆长乐点点头说:“好,都是自己人,那我也不客气了,七叔,你要做的,就是留意各方的反应,特别是事态的进展,官府、军营甚至泉州郑氏有什么反应都要留意,无论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来。”
“好”陈七想也不想就应下。
自己本来就擅长打探消息,也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看到陈七想走,陆长乐连忙叫住他,叫来负责联系的长真叮嘱几句,
很快,长真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交到是陈七手里。
陈七还以为是干粮、炊饼一类,到手时手猛地一沉,感觉不对劲,打开一看,惊呆了,
里面有十多个银元宝,还有一叠金叶子,折合不少于三百两白银。
“陆族长,这是”
“出门在外,手里有钱办事也方便,七叔用这笔钱,找几个可靠的帮手,人多好办事,鼠疫一到,那些郎中估计开始忙碌,留意一下有没有医术特别好、有医治疙瘩瘟良方的郎中,用特别方法诊治的郎中也留意。”
要想马儿跑,让马先吃草,
这种时期委以重任,也得给予相应的信任和奖励。
防治鼠疫突破,就是一名福建的游医采用刺血法,大幅降低死亡率,
尽快找到这个人是关健,也不知他在不在福建。
陈七也不是迂腐的人,深深地看了陆长乐一眼,背起包裹,拱拱手说:“陆族长放心,陈七必不负所望。”
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把三百两交给自己随意支配,
光冲着这份信任,陈七更坚定跟随陆长乐的决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了这笔钱,自己可以把几个知根知底的朋友拉进来,打探消息也更方便。
陈七骑马匆匆走后,甘辉有些折服地说:“乐哥儿果然大气,看老七那神色,怕是被你折服了。”
三百两,可以在长乐县城买一套三进的宅子,还能置上二十多亩上好的水田,
这么大的一笔巨款,陆长乐什么条件都不提,就这样交到陈七手里,这份气魄让人折服。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辉叔的兄弟,肯定没问题,不怕”
有甘辉在这里“押着”,陆长乐没一点心理负担,
陈七要是眼浅,真卷钱跑路,陆长乐也能收获一波甘辉的愧疚,不亏。
绑了几个肉票,特别是范三拨那里狠狠地弄了一大笔钱,
手里有过十二万两的现银,区区三百两算什么,
有钱,任性。
“哈哈哈,眼光不错,放心,老七不是那种人”甘辉笑呵呵地说。
这个乐哥儿,真不愧是读书人,说话都说到心坎里去,听着就觉得高兴。
陆长乐连忙问:“辉叔,姓范那两个汉奸怎么样,有突破吗?”
“范三拨受不了刑,人早就崩溃,翻来履去都是那点屁事,估计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没有东西可挖”
“范承荫是一个硬骨头,现在还想策反我们,他应是看出我们不会放过他,心生了死志,用刑也没效果,就算从他嘴里掏出东西,很有机率是假的,可以想下一步了。”
陆长乐点点头:“好,我跟二叔公他们商量,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范三拨和范承荫是害死老祖宗的间接凶手,怎么处理,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
甘辉主动请缨:“乐哥儿,审讯可以说结了,我闲着也没事,不如我去帮老七,不夸张地说,在福建这一亩三分地,没人比我更熟悉。”
得罪族长,有家不能回,甘辉就在福建到处游荡,
没少得罪人,也交了不少朋友,打探消息不难。
陆长乐摇摇头说:“状况未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打探消息的事,交给七叔就行,辉叔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手里就这么一员猛将,绝不能让他轻易涉险。
一听到有事要办,甘辉马上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乐哥儿,不,陆族长,有事尽管吩咐。”
“把训练抓起来,武器也分到后生们的手里,我觉得,福建会不太平。”陆长乐忧心仲仲地说。
水一浑,想浑水摸鱼的人就多,
在灾难面前,千万不要低估人性的丑恶,
有时候,人心比瘟疫更可怕。
“好,我和远兄商量一下,把训练组织起来”甘辉知道起来的重要性,一口应下来。
顿了下,甘辉主动补充道:“强身健体也好,身子骨壮实,疙瘩瘟也得绕路走。”
陆长乐看着长乐县城的方,一脸凝重地说:“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也不知范承荫的那个大荒计划有多大,进展如何,建虏,老子跟你誓不两立!”
一将功成万骨枯,皇帝将相也不是天生的,
大明的开国皇帝朱重八,开局只有一只碗,
战场上兵不厌诈,怎么做都不过分,
然而,建虏为了达到目的,把鼠疫当成武器在民间投放,
简直灭绝人性。
陆长乐忧心忡忡时,福建上空开始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福州府长乐县城:
张里长用手捂着鼻子,指挥几个后生清理巷子里的尸体,
原来是一个乞丐窝,有几名乞丐在里面遮风挡雨,没想到今天一觉醒来,衙门有人说那些乞丐死了,
让负责这一片区域的里长负责清理、掩埋,
“动作快点,打扫干净,别臭着这里,真是晦气。”张里长有些懊悔地说。
要是知道这些乞丐是夭寿种,就不让他们在这里落脚,害得自己要替他们收尸,
就是不用棺木,请人拉到城外的乱葬岗也得花不少钱。
“里长,这几个人死得有点蹊跷,黑乎乎的,不像冷死啊,不会得什么怪病吧。”有个后生疑惑地说。
昨晚是冷了一点,都要烤火了,可冷死的人,不是惨白惨白的吗?
这些尸体,怎么看起来有些黑?
“闭嘴,别乱说话”张里长大声训斥:“光天白日,哪有什么怪病,十有八九是中邪了,快点套上麻袋拉到城外的乱葬岗,真是晦气,一会得去喝杯花酒去晦气。”
建宁府浦城县:
许大娘和丈夫站儿子的婚房前犹豫,
昨晚儿子大牛拜堂成亲,现在日上三竿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午饭都做好,也不知怎么开口叫醒他们。
“太不像样了,都什么时候还不起床,许家怎么娶了这种懒媳妇”许老伯跺着脚说。
媒人说过,儿媳妇做事很麻利,是一个勤快的人,
第一天就打回原形?
“小点声,小俩口新婚,可能贪图新鲜,折腾到累了,还不是为许家开枝散叶吗,还好说儿子,以前你这个不要脸的老杀才,天还没黑就拉人家进房”
许老伯老脸一红,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慈母多败儿,罢了,老夫不管了。”
丈夫走后,许大娘又等了好一会,可新房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叫也没反应,
许大娘感到事情不对劲,和老伴合力打开新房的房门,发现儿子和新婚的儿媳妇在床上断气多时;
汀州武平所,正在训斥部下的萧百户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整个人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几个亲兵过去想扶时,只见萧百户面红眼赤,脖子有一个鸡蛋大的疙瘩,还没叫出声,校场上又有几名士兵相继倒地
延平府、漳州府、建宁府等地,都发生类似事件,
有人在街上走着,突然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有砌砖的泥瓦匠干活好好的,突然就趴在墙上没了气息;
有人正跟别人闲聊,说着说着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郎中还没赶到就死了。
终于,有见识的郎中惊恐绝望地叫了出来:“不好,是疙瘩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