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把一群年轻人放在一起, 似乎最后事情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总之,派对很快开始了。
叶槭流带着昨天拎回来的食材从树来时, 篝火边已经用桌子拼了料理台, 一群学生在面辛勤地腌鸡肉和牛排, 不远处就是大家组建起的牌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神情严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牌,仿佛高对峙一样久久不语, 一眼看过去, 大部分聚众打牌的都是蛾。
叶槭流看得好一阵无语, 再看看旁边热火朝天忙碌的学生们, 感觉边这一幕完全可以让冬画成油画,命名为《林地和飞蛾》。
——蛾在哪里?蛾在打牌。
把食材交给厨师组,开始转头寻找自己的小伙伴们。
来之前, 叶槭流把从图书馆偷来的书都谨慎藏好了,倒不担心会被发现。而等藏好书来, 加西亚已经结束了的救援工作, 和阿维兰一起搬着东西回来了。
“看起来有人都在这里了, ”阿维兰环顾四周, “营地的面积已经足够了,让其人先回来吧,贸然深入林地的话恐怕还会遇未知的生物。我刚刚查看过周边了,和记载一样——光不行于林地,离开光源会在灌木丛『迷』失,就在这里等待救援吧。”
说着,注意叶槭流盯着看, 不由笑:“不习惯看我常的样子了吗?”
叶槭流谨慎地确认:“你没事了吗?”
无法不感『迷』『惑』,昨天阿维兰都开始呓语了,让人觉得不进精神病院都说不过去。结果睡一觉起来,就神清气爽得和以前别无两样,一睁眼就在树枝间蹿跳,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嗯……你就这么理解吧。”阿维兰摊开,做了个无奈的势,“没办法,加西亚没和我详细解释,说睡一觉可以消化情绪,不过还是要感谢我们的医生,多亏我现在能站在这里。是吧,医生?”
说着提高了调,扬对着加西亚喊,加西亚在生火,头也不抬地对比了个大拇指。
宿舍找来的刀具大多不适合丛林,很难砍断植物根茎和树根,蛾们捡回来的柴火基本都是湿漉漉的,很难直接用来点火,以生火组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但阿维兰意外有着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和叶槭流聊了两句,很快加入了众人,开始指导大家各种各样的求生技巧。
高处的干枯树枝,虽然表面『摸』去依旧是湿的,但要削掉外层树皮,里面的部分就能够充作柴火。干枯的蕨叶能够作为引火物,等引火物烧起来,就可以用来干燥更大的树枝,虽然困难,但是在『潮』湿的环境里生火也不是不可能。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一枚全新的火苗在阿维兰晃晃悠悠地燃起,这一幕立刻引来了一阵欢呼。
加西亚在一旁,给阿维兰递分离好的柴火。小刀在里飞转,仿佛开了银『色』的花,一段段完整的树皮簌簌剥落,落在的脚边,从的利落劲来看,的小刀比那些厨刀好用多了。
叶槭流实在看不来加西亚之前底把小刀藏在了哪里,为了行动方便,们都套了一件t恤,怎么看加西亚身都不像是能藏东西的样子。
们分工合作,很快搞定了生火,加西亚百无聊赖地转了圈,冷不丁提议道:“我们可以打牌。”
阿维兰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没问题,打什么牌?德州?那我们缺个庄家,艾福呢?”
转头看向叶槭流,兴致勃勃地邀请:“要不要加入?四个人够搭个局了。”
反在救援来之前无事可做,叶槭流也没什么意见,然而刚想答应,忽然想什么,僵了一瞬,艰难地拒绝:“你们先玩,我找几个人,一起去通知探路的
学生回来。”
“那也行。”阿维兰点点头,很快喊来了艾福,和加西亚一起打牌去了。
叶槭流则默默告别身后的牌局,孤零零地走向黑暗深处。
打牌总要有点赌注,而运气这种东西是捉『摸』不定的,不赌就等于没有损失。嗯,往好处想,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林地考察的机会,有时间打牌,不如多去看看周围环境……叶槭流安慰自己。
沿着开辟的道路往前走,飞蛾斑驳的翅膀在黑暗扑簌,细细的须足爬过树根,是蜈蚣在寻找道路,窸窸窣窣的响在苔藓徘徊,看不见的阴影深处,似乎飘来老猫凄厉的叫。
叶槭流侧耳听了会,老猫的音渐渐远去,取而之的是砍伐植被的音,前面已经能看人高马大的学生,甚至能听有谁在高兴地说着什么。
走树丛,终于看清了前面的景象。
“在哪里?”一个『色』长发的学生很高兴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围着其人转来转去,好像永远不会累,哪怕是背影都给人一种活蹦『乱』跳的感觉,翘起的发梢一晃一晃的,就差在身后『插』摇来摇去的尾巴了。
叶槭流刚刚拨开蕨叶,立刻敏锐地回过头,一秒,的眼睛清晰可见地亮了起来。
叶槭流觉得眼前一花,对方已经扑了的面前,双搭在的肩膀,脸满是快乐的神情:“你在这里!原来在这里!我们去哪里?”
一身简单的衬衣长裤,裤脚有着绿『色』的花纹,发光滑柔顺,眼睛是不常见的红『色』,显得有些圆,五官漂亮得几乎像是女孩。
叶槭流有点不确定的『性』别,不过这让疑『惑』了一小,便回答道:“营地面积已经足够了,我是来通知你们回营地等待救援的。不好意思,但是你是谁?”
“布莱克,尼罗,诺尔!”布莱克回答。
真是热情啊,名字也是真的长……叶槭流感叹了一番,带着布莱克们向着营地走去。
们回营地,远远地,叶槭流就看一群学生在篝火边围成一圈,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在围观什么。
那边之前不是打牌的位置吗……叶槭流这样想着,就听见人群央飘艾福仿佛还在变期的独有线:
“有人要吗?没有的话,这把应该又是我赢了?”
人群爆发一阵巨大的掌,接着学生们在欢笑语散开,『露』了被们围在间的人,叶槭流一看,顿时明了,们打牌的赌注是身的衣服。
明了这个前提再一看,两个输家输得可谓是极其惨烈,阿维兰和加西亚身都剩一条裤子,脸的神情一个比一个悲壮,捏着里的纸牌不愿意放。
加西亚在和艾福讨价还价,似乎在问自己左耳那个羽『毛』耳坠算不算一件。旁边阿维兰则站起身,在其人的笑里脱了裤子,抛艾福身边,接着坐回牌桌前,虽然还在微笑,但叶槭流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笑容里全是杀气。
而作为大获全胜的赢家,艾福身边堆满了衣服,俨然是什么坐在尸山血海里的大魔王,周身气场让人不由得敬畏,哪怕现在捏着牌的样子颇为无辜,依旧没人敢于轻视——周围每一件战利品都在哭诉有多可怖。
叶槭流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看不来,艾福居然是打牌的一把好……虽然说蛾比较擅长欺骗吧,但艾福很明显不搞这一套,完全就是靠着牌技掠夺走了对的裤子,这战果可比那些专于此道的蛾强多了。
面对两个惨淡的对,艾福放牌,叹了口气:“我们还要继续吗?”
明眼人都看得来,要是继续去,的对恐怕连最后的尊严都保不了……但是都了这一步,没有人会甘心这么认输。
危急关头
,叶槭流如同救世主一般站了来,把们拉开:
“学生应该都在这里了,收集的食物够吗?”
听这么说,其学生也想起来事,嘻嘻哈哈地散了。
有人解围,阿维兰也松了口气,算了算:“应该够,我去厨房那边帮帮忙。”
接过加西亚不知何时偷渡来的衣服穿,两个人镇定自若地去帮忙了,留叶槭流和艾福一起收拾们的残局。
艾福捡起纸牌,摇着头叹气:“永远不要把要的东西压在赌博,最后你会一无有。”
叶槭流:“……”
话是这么说,但这种话从你这个赢家嘴里说来真的很违和啊!
“你从哪里学的牌技?”
“我爸爸教我的,还教给了我的三个哥哥,不过们知道我不感兴趣,一般不带我。”艾福把纸牌收拢好,“我家有家庭成员都有蛾的天赋,们觉得就算不感兴趣也总要会这些,但我们家的信条是绝不说谎,以我也是会而已。”
谈及家人,艾福的语气明显雀跃了不少。
叶槭流记得艾福说过父亲是研究无形之术的学者,不过和密大的教授一样没有开启道路,而想想接触知识会面临的种种诱『惑』……看来能够坚持自我的人并不是存在于密大。
“一点谎也不能说?”
艾福想了想:“这个由我自己判断,我是觉得这样很没有意义。我家在离小镇几英里的原野,镇的人都觉得我们很奇怪,经常有人躲在森林里窥探我们的生活,父亲每次发现们,都会带□□,把们全部留在森林里。”
叶槭流:“……”
小心地问:“这是谎话吧?”
艾福愣了愣,有些奇怪地看着叶槭流:“当然。难道你不这么想的?”
不,你不说的话真的一点都听不来是谎话……蛾在这方面都这么有天赋的吗?不对,这已经不是普通蛾学生的程度了……叶槭流感觉自己受了极大的惊吓。
“以你明了吧?我全家都是蛾,如果我们对彼此说谎,是不可能被对方发现的,这样我们的日常交流会变得非常非常困难。”艾福总结完,抬头看看天空,有点发愁,“我今天应该给们邮件对……希望今天结束之前我们能够获救。”
懂了,大家庭里最小的孩子通常比较受宠爱。
叶槭流点点头,又有点奇怪:“你家是在什么没有电话的地方吗?”
艾福愣了,摇摇头:“不是,我邮件是为了给我妹妹看的。她一生就听不见音,有一点点视力,要不是爸爸和哥哥建议我来密大,我更想在家里陪她的。”
说话间,身边响起了叮铃咣当的音,叶槭流转头一看,发现旁边的锅具餐具什么的掉了一地,刚刚那个头发的学生布莱克跌坐在地,脑袋整个被深口锅罩住了,刚刚掀起锅,看见叶槭流在看,肉眼可见的心虚起来。
“我们不是故意的……”的目光开始往旁边飘,“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一句话念了三遍的叶槭流:“……”
啊,不知为什么眼睛感觉了烦。
不远处,食物的香气飘了过来,阿维兰意外有一好厨艺,热锅融化了『奶』香四溢的黄油,切成碎的洋葱在锅里爆香,旁边鱼汤在火煮了一段时间,微微冒着泡,散发熨帖的香气。
阿维兰把炒好的洋葱和切块的胡萝卜土豆一起倒进鱼汤,月桂叶和防风『揉』碎和黑胡椒一起丢进去,淡『奶』油入锅煮至浓稠,倒进大块的三文鱼,再撒一把提前切碎的莳萝,清新细碎的绿意散落在微黄的浓汤里,复杂而鲜美的香气在林间弥漫,勾得有人忍不住投来目光。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阿维兰把锅从火端来,让最后的香气在余温慢慢酝酿:“可以了,都来喝汤吧。”
“好耶!”大家齐赞美。
就在这时,布莱克忽地抬起头,目光盯着林地的某个方向。
……
巴黎,辉光教会。
一身纯长裙、戴着『色』头纱的费雯丽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辉光教会内似乎永远都是好天气,看不天空阴沉的时候。费雯丽想着,指无意识地在窗台轻轻敲击节拍。
父亲让她引退的那天是她最后一次唱歌,之后费雯丽再没有唱过歌,辉光教会并不需要她登台献艺,而们需要她做什么,费雯丽暂时不知道。每天都有四个女仆轮流跟着她的身边,她从来没有找过独处的机会,而费雯丽也清楚,她们大概并不乐于听自己唱歌。
其实最开始也不是她自己选择了歌唱。父亲从小就为她规划好了职业,“这是适合一个女孩的道路”,于是她接受了的安排,如她接受了其一切安排。她接受着适当的教育,日复一日耐心打磨自己的技术,在恰好的时机做恰当的事,最终她站在了帷幕之后,父亲和母亲还有无数人坐在帷幕外的观众席,等待她用她的音惊艳有人。
这时,女仆轻轻敲门:“使徒阁,您的晋升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费雯丽回过神,从窗边站起,在女仆的带领走房门。
教会内部处是曲折的走廊,路费雯丽遇了不少教徒,每个人看她后都会立刻闭嘴,谦卑地向她鞠躬致意,仿佛她有着多么高贵的身份。
前方是拐角,两个人边说话边从另一边拐过来。
“美国那边的分部没有第三等阶以的启教徒吗?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求助怎么发了欧洲,们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被发现吗?”
“目前杯教和铸教还没有……”
们一抬头,看了迎面走来的费雯丽,顿时噤,向墙壁退了一步,低头,为费雯丽让路。
费雯丽没仔细听们在说什么,们的话就像光一样从她的脑袋里漏了过去。
很快女仆把她领了一处房间门前,接着鞠躬退了去。
纯的大门在费雯丽面前打开,门后是一处巨大的祭祀大厅,蜡烛铺满了地面,除此之外再无颜『色』,一切都如同融化在光。
洁净的祭坛前,一位灯祭司在等待她。
“能够为您举行晋升仪式是我无的荣幸。”同样谦卑地弯腰,“不知道您准备好了吗?”
看去几乎有七八十岁,头发花,皮肤松弛,双眼却炯炯有神,仿佛能流泻光。
费雯丽点点头。
灯祭司打开祭台的书:“灯道路的晋升需要密传、遗物、象征守夜人的物品和影响,而我负责为您举行仪式。密传、遗物和象征守夜人的物品就在这里,您需的1阶影响可以通过召唤镜之影并杀死它获得,这一步能您亲自来。
“仪式召唤的法阵已经画好了,您需要念诵咒文,叩请守夜人见证您的献祭,为您打开通往漫宿的门。
“请前一步,咒文就在这里。”
费雯丽看着枯瘦的指在书页划过,她注视着被祭司划的文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她接受过适当的教育,成为歌唱家需的有教育。父亲为她请来了无数名斐然的教师,在们的教诲,她每一天都在踩着刀尖一点点进步。
但有的知识都有老师告诉她,父亲更是觉得淑女并不需要在无关紧要的事情费心……
漫长的沉默后,费雯丽收回思绪,认真地告诉祭司:“我不认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