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羊之辨

当看到那眉眼清秀的少女，以及身边极具辨识度的山羊之后。

整个酒楼先是一静。

众人的目光全部会聚过来。

在少女身上以及身边的山羊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随即便一个个收回了视线，酒楼中又恢复了人声鼎沸。

“又来一个，”有人见怪不怪道，“这已经是我今天看到的第九个牵羊的小姑娘了。”

“是啊，”其他人也感慨，“自从那位大能出世后，许多年轻姑娘都争相效仿那位的装扮，在修仙界已经蔚为风潮。”

“现在的女孩子谁不牵头羊，都不能出门了。这位姑娘还是保守了，你不知道有的女修，从头到尾都是那位前辈的装扮款式，身边牵着羊，养着蛤蟆，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中年修士，走在大街上上还挺唬人。”

另一边，听到周围的动静，多宝之羊耳朵动了动，抬了抬下巴。

对少女呵呵笑道，“白丫头，听到没有，我们出名了。”

白露闻言有些无奈，“你都虚空闻名了，还在乎这点虚名，对了，你不是要帮我测验序列吗？怎么想起喝酒了。”

“你这就不懂了吧，所谓饮食男女，市井烟火之气才最能体现一个世界的特色，我们虚空生命，既然拥有近乎永恒的漫长寿元，来到一个新的世界，当然要体会风土人情，社会百态了。”

“我们又不是科技侧的那些科学狂人，视一切感情都为激素与神经产生的低级趣味，我们是要悟，要体验生活，体悟红尘不吃点东西，喝点酒怎么能行呢？”

黄金山羊振振有词道。

一双眼睛盯着别人的酒坛移不开视线。

短尾巴在身体后面甩开甩去。

看着它两眼放光的模样，白露有些无语。

没想到，这还是一只喜欢酗酒的羊。

这时小二凑到近前，见少女眉眼清秀，却谈吐不凡，又看了看它身边的黄金色山羊，立刻殷勤道：

“仙子您请上座，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说完赶忙去厨房吩咐下菜。

黄金山羊一马当先，走进酒楼，金黄色的眼睛犹如两个发光的小灯泡，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迫不及待的对少女传音道。

“白丫头，我们快点找个位置，我还没有品尝过你们这个世界的酒是什么味道呢。”

说着，它已经来到了楼梯口，噔噔噔地跳上了楼梯，一口气跑到了三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一只山羊双腿直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样的画风即使在无奇不有的修仙世界也是令人惊掉下巴。

“这……这是一只羊妖吧。”

众人见状不由张大了嘴巴，有人甚至倒抽一口冷气。

尤其是见它旁若无人的坐在那里，用蹄子给自己倒上茶。

更让许多人侧目。

那人性化的模样以及熟练的动作看得大家眼都直了。

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修仙界行走的羊妖不是没有，可那都是化成人形的，至少半个人样。

这样一只山羊“人模人样”还是绝无仅有的。

“好神骏的一只羊。”

这时，众人才发现。

虽然那只黄金山羊初看起来油光水滑，膘肥体壮，模样挺普通的。

但是它身体灵活，尤其是那一根根毛发如黄金一般通体金黄，浑身没有一根杂色。

整只羊连同眼睛，都如同黄金打造，尤其是它那一双眼睛，剔透如琉璃，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不知道怎么回事，它明明就是一只羊，但是看久了却有种风度翩翩，一派大师的气度。

它的毛发，它的弯角，它的四肢，就像那完美的黄金分割线，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完美。

“玛德，我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居然觉得一只羊眉清目秀。”

有一个络腮胡大汉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还有人眼睛一亮。

“哇，你看这只羊的毛色，皮质，这是我见过的装扮者中最像那位大能身边的那只羊了，你看，就连它的眼睛都是金黄色。”

经人一提醒，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是啊，你看那角的形状还有纹路，的确跟那只传说中的羊很像，而且眼睛这么灵动，还会自己喝茶倒水，这肯定是一只羊妖。”

“这只黄羊妖的价格应该不菲吧。”

有人目光舍不得从黄金山羊身上挪开。

“那位姑娘还真下血本，这应该是哪家大势力的年轻子弟出来历练。”

“那可不，那位神秘大能可是带活了整个宠兽行业，我听说啊，有些灵兽家族御兽宗门的门槛都被人踏平了，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学习御兽知识，现在啊但凡有点御兽经验的修士都很吃香，尤其是蛤蟆和山羊，是大家最喜欢的两个品种。”

“而且，现在就连凡间的黄羊都需要用灵石买了，说出去你敢信？”说着那人还压低了声音，“我还听到风声，说是如今妖族之中的黄羊一族看到了这个商机，正鼓励族羊多生羊崽子呢？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灵羊啊。”

“真的？你有门路吗？我有一个友人，也想买一只。”

……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白露不由抽了抽嘴角。

看了眼对面的黄金山羊。

它正有模有样的品着茶。

在她们不远处，有几个年轻女修正双眼放光地盯着它。

尤其是看到它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放在嘴边的优雅模样，更是引起了一声声“哇哇”的惊呼。

就像没见过羊喝水品茶似的。

呃，这的确很少见。

“前辈，我们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

白露满头黑线道。

虽然以她们的修为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地步。

即使站在那里，也会被人有意无意的忽视。

但是，你一只羊这么明目张胆的做着“惊人”之举。

除非他们都是瞎子，才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吧。

“高调？这有什么好高调的？我已经收敛起身上的异象了。”

多宝之羊吹了吹茶杯中的浮沫，惬意的咂了一口。

不以为意道。

“可是，你为什么不化成人形呢？”

“化成人形？”黄金山羊奇怪地看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化作人形啊？”

“我问你，你如果去了你们这里的一个妖族领地你会化作他们的形状吗？”

白露一怔。

黄金山羊撇了撇嘴，“看吧，你也不会，你可是堂堂法则强者，虚空生命，就算去到妖族领地，又怎么可能化作他们的模样？”

“对我也一样，这是我的本体，在虚空中我都是本体示人，没道理到了小千世界，还屈居他们的认知。”

“在虚空，每个强者都是以各自本族为傲，大家互相尊重，反倒是你们这种世界以人为主，什么都要化形为人才算成道。”

“在我看来，你们这个世界的妖族，魔族，本来就不是同一种族，它们应该以自己的本相示人，当它们以化形为最基本要求的时候，其实，就代表它们已经被人族同化了。”

“它们被奴化是它们的事，我可不会惯着这些人。”

白露闻言，便不再勉强。

虚空生命有虚空生命的骄傲。

更不要说多宝之羊这样的虚空生命了。

在众生面前它就是创世神。

没有人前显圣以神灵的姿态随世应化就已经很克制了。

换成她，以大乘修为，真仙之尊。

在一群未化形的妖兽面前，也不会化作它们的形态适应它们。

让它化作人形对它来说的确是一种羞辱。

“而且，你也看到了，即使我这个模样，他们都能被我所吸引。”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家对美的认知是相通的，哪怕他们与我种族不同，也能看出我风度翩翩，与众不同。”

黄金山羊沾沾自喜道。

加一把折扇就是君子如金，羊公子了。

“这就是宇宙虚空，多姿多彩，才是它的本色。”

“所以，皮相之惑，对我们来说是最无聊的。”

“连虚空都允许不同生灵的存在，我们又有何资格去因它者的种族划分三六九等呢？”

“白丫头，你以后行走虚空，要注意这一点。”

“踏入虚空第一课，就是学会尊重不同种族，不同的相貌。”

多宝之羊侃侃而谈。

“多谢前辈提醒。”

白露愣怔之后，举起桌前的茶一饮而尽。

她知道这是多宝之羊趁机告诫自己要转变心态。

她已经法则入体，即将踏入虚空生命的世界，就要学会适应虚空的规则。

其实这些道理她都明白。

不仅适用于虚空，还适用于每个世界。

只是之前，她的心态还没有转变过来，没有以一个虚空生命的视角看待这个问题。

这不是意味着忘记人族身份。

而是一种立足自己的种族，尊重他人的相处之道。

否则虚空无尽，如果妄自尊大，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的。

看着少女郑重其事向着黄金山羊敬茶。

众人表情一愣一愣的。

此时，她们一人一羊就是大家焦点。

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在外人看来，就是那一只黄金山羊对那少女说了什么。

那少女居然恍然大悟，一副大有所获的模样，还如同面对老师一样，对它敬了被茶。

“那不是她的宠物吗？”有人不解。

“哼。这些年轻人玩的真花。”

有人喜欢也有人看不顺眼。

更有人忧心忡忡，“唉，可不是，这些年轻人争先模仿那位大能的举止，还真是不知为尊者讳的道理。”

“如今那位大能身份未知，跟脚未知，谁知道那样的高人脾气如何，喜好如何，大家效仿装扮，会不会惹得她不高兴？”

还有人老气横秋，以过来人的语气道。

“就算她老人家大度，其他人可不这么想，要知道那位的拥趸里面可是有昆山宗这样的庞然大物的啊，不出事还好，若是出了什么丑事，说不定哪一天头顶就飞来一记九霄神雷，将她们形神俱灭了，到时候谁出手的都不知道。”

“可不是，按我说啊，那样的高人，敬而远之才好，跟贴太近，总归不好。”

有人意有所指道。

“是啊，如今情势未明，虽然三大圣地召回所有高手收敛势力修整不出，但是谁知道下一次出世会发生什么事？听说，他们背后可都是有仙人背景的，就连那些界外降临者都不敢招惹。”

“唉，如今这世道，邪魔乱世，又有天外强者虎视眈眈，各路大能争先出世，太乱了。”

有人抱怨道。

也有人十分乐观，“呵呵，乱了不好吗？不破不立，打破了原有的平衡，有了新的势力崛起，我们这些底层修仙者才有机会崛起。”

“正如上古天变，颠覆了锦绣金皇宫，中古封禁，十八大姓崛起，九大仙门等那些拥有纯阳法宝的势力主宰修仙界。”

“这次天道封禁解封，又是一次机会，你看吧，等那些中古时的大能归来，我们修仙界的局势绝对面临之场大洗牌。”

“唉。无论怎么洗，九大宗门那些老牌底蕴，都不可能落下的，你家祖上有大能，人家祖上就没大能了吗？而且比你家还多，百万年传承，不要说返虚了，说不定现在合体都有了，你们可忘了前段时间的君家合体之梦。”

“君家，十大古族之首的那个君家？”有人听闻君家立即将目光看了过来。

“君家合体梦？什么事情？”有人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追问道。

那是一个筑基九层的真修，喝了口酒，慢悠悠地道。

“这话也是我听我远方亲戚说的，他家有人在君家做事，听他说啊，前段时间，琅嬛福地出了件怪事，那就是君家元婴境界之上的所有修士都同做一场梦，梦中出现了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隐藏在一片迷雾中，什么都看不见。”

“可把君家上下吓坏了。你想啊，到了元婴境界还做什么梦啊，这肯定是有什么人搞鬼。”

“这个梦一连做了一个月，最后连君家那些藏在封血石中的老祖们都受不了，一个个从棺材中爬了出来。”

“只是那梦模模糊糊又什么都听不清，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遇到了云家那样的灾难，吓得封锁福地不敢出门。”

“直到周天秘境开启，那君家第一元神遇到了血魔宗的血煞魔君，两人大打出手，关键时刻，血魔宗的血煞魔君引来了一丝纯阳法宝的力量，你猜怎么着，里面居然蕴藏着君家合体圣君的神念。”

“君家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梦是他们家某位合体圣君所托。”

“现在君家还在为此事和血魔宗对峙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