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先生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脸上略有些胡渣,一身江湖浪客装扮,双手环胸而立,手里还拿着一柄长剑。
他打量一眼轻尘和林墨寒,问柳依依:“十姑娘,这两个小厮,可是姑娘带上船的?”
“不是,我只带了盼儿和翠儿来,他们两个是这船上的劳工,盼儿找他们来帮我们搬东西的。”柳依依答到。
“哦?”时羽应着,走到了林墨寒身边,问:“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小人林风,这是我弟弟林清,我们兄弟二人来自浦城。”林墨寒答。
“浦城人?可我听你说话口音似乎不太对?”时羽又问。
“浦城终年有吴国人和吴越国人往来,我们听的多、说的多了,口音自然就会受些影响。”林墨寒道。
“浦城与晋江城一南一北,相距甚远,你们为何要千里迢迢到晋江城,还上了贡船?”时羽又问。
“浦城连年受吴国和吴越国侵扰,我们老百姓过得苦不堪言,但凡是能走的,又有几个不走呢。小人听说晋江城繁华,活计多,便带着弟弟一路走了来谋条生路,所幸我们在城里寻到了同乡何大哥,便跟着他一起做工讨口饭吃。出海的活辛苦,很多人都不愿意做,听说这贡船给的工钱高,我们便跟着何大哥一起上了船。”林墨寒道。
“你这弟弟看起来瘦弱无力,船上负责招工的人怎会让他上船?”时羽问。
“小人和弟弟自小相依为命,不管到哪儿,小人都是要带着他的,他的活我可以帮他做,而且我们也不要他的工钱,招工的人见我有力气,便同意我带着他一起上船。”林墨寒道。
柳俊杰见时羽如此谨慎地盘问他们两个,上前问到:“时先生,可是看他二人有什么问题?”
时羽没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柳依依在一旁说到:“哎呀,二哥,我看他们兄弟二人不过就是两个苦命的劳工,哪里会有什么问题。你看这个小兄弟如此的瘦弱,想来平日里的生活定是十分的艰难,若真是有所图谋,又岂会让他这样的人来?你和时先生也太过紧张了些。”
“你懂什么,以后公务上的事情你不要插嘴。王上令我等觐送贡品,那是对我们柳家的信任,贡品之事不容有失,我等自当是慎之又慎。”柳俊杰正色道。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懂,既然二哥和时先生公务繁忙,那就不要在这妨碍我晒书了,还是快去忙你们的吧,不要回头又说是我耽误了你们的时间。”柳依依不客气地赶人。
“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柳俊杰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时羽又看了林墨寒一眼,也随后离开。
“姑娘,我看这个时先生整日里阴沉着一张脸,看谁都好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似的,甚是吓人,姑娘还是莫要招惹他为好。”丫环翠儿在一旁说到。
“没关系,我们又不欠他钱,怕他作甚。”柳依依笑着说。
“听说这时先生是老爷极为看重之人,就连二爷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姑娘还是小心行事的好。”盼儿在一旁跟着劝说到。
“好啦,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他若不主动来找我麻烦,我又何必去理会他。哈,总算是都弄好了。”柳依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摆了一片的书和衣物轻松地说。
“姑娘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们二人就先告退了。”林墨寒说。
柳依依闻言向盼儿递了个眼色,盼儿立刻上前拿出一粒碎银,伸到林墨寒面前,说:“多谢两位小哥帮忙,这是我家姑娘的一点心意,晚会儿少不得还要请两位帮我们再搬回去才好。”
轻尘见状,上前接过碎银,说:“多谢姑娘打赏,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们就是。”
轻尘和林墨寒离开甲板,到了僻静处,轻尘问到:“那个时先生似是对我们有些生疑,大哥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此人名叫时羽,江湖人称鬼手剑仙,传闻他手中长剑从不轻易出鞘,一旦出鞘,便是剑无虚发、一剑封喉。他本是一个独来独往的逍遥剑客,行事乖张,非正非邪,此前却不知因何曾允诺为柳家做三件事。没想到柳家竟会请他来押送贡品,看来柳家倒是十分看重此次机会,想必是想借此在官场上更进一步。”林墨寒道。
“依大哥之见,此人可会对我们此次的行动构成威胁?”轻尘问。
“我本不想大动干戈,可如今有他在这船上,若我们还想毫发无损地取走这批贡品,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林墨寒蹙眉道,眼底闪过一丝阴婺。
下午轻尘和林墨寒又去帮柳依依把东西都搬回了她的船舱。
晚饭后,轻尘和林墨寒两人回到舱内休息,行至铺前,轻尘机敏地发现自己的床铺被人翻动过。
她和林墨寒与其他劳工们一起睡在一个大舱室内,她睡在最边上的位置,林墨寒则紧挨着她,将她和其他男劳工们隔绝开来。
轻尘不着痕迹地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床铺,竟在被褥的夹层处发现了几样金饰。
她看向林墨寒,林墨寒也已察觉到了她的举动,俯下身来看到了她手上的饰品。
“大哥,这会不会是那个时羽所为?”轻尘问。
“看来他还是对我们心存怀疑,想要设局试探我们。”林墨寒道。
“那这东西,我要不要换个地方?”轻尘又问。
“不必,若他此计不成必又会生出其他事端,既然他想试,那便让他试。”林墨寒说。
轻尘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将东西放回了原位。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晨,一队官兵闯进了舱室。
官兵们勒令所有劳工起身站到旁边,然后二话不说地便开始对所有人的床铺进行翻查。
很快,一名士兵便在轻尘的床铺下找到了那些金饰。
士兵将金饰拿到了为首的官员面前,禀报:“统领,找到了。”
“这是谁的铺位?”官员问。
“是小人的。”轻尘上前一步道。
“来啊,把他给我押到甲板上去。”
官员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不由分说地架着轻尘,把她押往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