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宁弋带着轻尘等人赶回了御查司，一进入紫风阁的大门，他便问院内的侍卫：“都督何在？”

“晌午时，都督和奕欢公主一同离开了紫风阁，好像说是要一起去吃午饭，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侍卫道。

宁弋蹙眉，转身对南宫屹等人说：“把这三个人押去地牢，告诉地牢的兄弟们，无论用什么手段，今天必须把他们的嘴给我撬开。”

“是。”几人应声押着三人离开。

宁弋接着对轻尘说：“我现在去找都督，看这伙人今日的举动似乎是冲着你来的，你暂时先留在紫风阁，哪儿都不要去。”

“好。”轻尘点头应道。

待宁弋离开后，轻尘一个人实在是待不住，便去往了地牢，她也很想知道这些人今日抓她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抓她？

进入紫风阁以来，轻尘还是第一次来地牢，一走进地牢的大门，她就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她沿着昏暗的通道往里面走，还没走到刑讯室，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撕喊声，她的心止不住一紧。

刚刚他们抓来的三个人分别被锁在不同的刑讯室内，正在被逼供，轻尘问了狱卒得知那名青楼女子已经招了，不过她并不承认自己是吴国细作，只说自己是倚南院里的寻常官妓，对方找她不过是想通过她打听轻尘的下落，至于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轻尘，她一概不知，而另外两人却是始终不肯招供。

轻尘站在门外看着里面三个人的惨状，终究是有些看不下去，转身往地牢外走去。

正当她往外走时，一阵阴森刺耳的女人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到笑声传来的牢笼旁，定睛向里面看去，而里面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靠近，微微抬头用一双怨毒的目光看向她。

当轻尘看清那名女子的脸和她那双眼睛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女人不是别人，竟是——莲心。

此前傲雪说过，在他们越过吴国边境后便不见了莲心的踪影，她还猜想莲心可能是逃回了吴国，此刻看来莲心并没能逃走，而是被宁弋和邢飞秘密地送回了御查司。

此刻的莲心可以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地方，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发稍还能看到已经干涸的血渍，身上的衣服上也全都是斑斑的血迹。

莲心看到轻尘，喃喃道：“你竟然没有死？”接着又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森寒的笑声。

轻尘看着此等模样的莲心，不知道能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莲心突然止住笑声，说到：“等等，杀了我，让他们杀了我，杀了我……”

轻尘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地牢。

出了地牢，轻尘迅速走到一颗树旁，她扶着树止不住的干呕了起来，她早就听说过御查司的地牢犹如人间炼狱，进到里面的人每一个都是生不如死，然而如今亲眼所见，还是让她浑身不寒而栗。

她当然明白那些人都是敌国的细作，并不值得同情，正如她清楚的知道，若是有朝一日她落入敌国的手中，她的下场也并不会比莲心好，可是看到莲心惨不忍睹的样子，她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悲戚。

平心而论，莲心与她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们不过都是政权争斗下的牺牲品，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做什么不做什么，并不是她们自己所能决定，她们之间唯一的不同，便是立场不同，也就注定了她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正当轻尘感到虚弱无力之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林墨寒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轻尘抬头看向林墨寒，说不上为什么，此刻的林墨寒让她感觉无比的恐惧，她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当中忘记了林墨寒的身份，一直以来她只沉溺于林墨寒对她的好，然而她却忽略了他可是那个世人口中铁血无情、杀伐果断的活阎王！

林墨寒看到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自己，不禁心中更加的担忧，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惊道：“手怎么这么凉？”

轻尘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说到：“我没事，不过就是有些累，我先回竹园了。”

说罢，轻尘便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脚步竟也有些虚浮。

林墨寒见状，扶住她的胳膊说：“我送你回去。”

轻尘还想拒绝，然而林墨寒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将她打横抱在了胸前，大步向外走去。

林墨寒抱着轻尘正要走出紫风阁的大门时，奕欢公主正好迎面走进了大门，奕欢公主上前唤到“墨寒哥哥。”然而林墨寒却似没听到一样，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林墨寒把轻尘抱回了竹园西院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

轻尘蜷坐在床上说：“我想一个人睡会儿，都督请出去吧。”说罢，她转过身背对林墨寒躺下。

“好，你好好休息。”林墨寒说罢，走出了房间。

轻尘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是这一夜她都睡得不安稳，她梦到了四年前湖州边境的那场战事，梦到了流离失所的湖州百姓，梦到了楚家被屠的那一晚，梦到了她被妓院嬷嬷用针扎得遍体鳞伤关在冰冷的地窖之中，甚至还梦到了露露和天佑姐弟倆……

当轻尘从睡梦中醒来时，外面已是天色大亮，她环顾四周，林墨寒并没有在房间里，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起身洗漱后推开门走出了房间，发现外面的地上竟积了薄薄的一层雪，昨夜竟然下雪了，院子中央的梅花树上也星星点点地开出了一朵朵粉红色的花，而在梅花树下赫然站着一个人。

只见林墨寒正背对房门站在梅花树下，在他的肩头也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轻尘呆在了原地，难道昨晚他就这样在这里站了一夜吗？

林墨寒缓缓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轻尘犹豫了片刻，提步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时却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片刻后，林墨寒缓缓抬起手，将她揽入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