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偏厅里,桌上摆着六七样菜,秋姨娘做的四菜一汤特意摆放在金娃娃面前,席间坐着金夫人和金老夫人,两人正一脸无奈地看着金家的宝贝疙瘩。
宝贝疙瘩大名金沐阳,别看这个名字俗,这名字可是大有来历的。据说金夫人临产之时,府里百花刹那盛开,一道霞光照到产房,然后金沐阳就呱呱落地。出生如此祥瑞,金丞相大喜,当下就给儿子取名金沐阳。
金沐阳出生后,金老夫人高兴坏了。金丞相虽然早早娶了妻,但前妻身体弱,没给金家留个一男半女就过世了,这后娶的妻子进门几年都没动静,金老夫人急了,逼着金大人娶妾,谁知没过多久,金夫人就怀上了,这头胎就给她生了个金孙!
金老夫人把这个金孙疼到骨子里,生怕金夫人年轻,不会照顾孩子,每天都会派人来问问她金孙孙的情况,要不是金夫人不答应,她恨不得自己亲自带孙子。等到金沐阳三岁时,还特意让金夫人带孩子到她那里吃饭,幸好两院离得近,金夫人也就默认了。
要说金沐阳挑食的坏习惯,金老夫人绝对是祸首。只要小家伙露出一点不想吃的意思来,金老夫人就一叠声的吩咐下人换换换,桌上的吃食多了去,她的宝贝孙子不愿意吃这个还有那些呢。金夫人只要流露出一点不赞同,金老夫人就训斥儿媳妇不会照顾孩子,连吃食都舍不得给孩子吃。金夫人毕竟是大家出生,觉得婆母太过溺爱孩子,想去找金大人说说,金大人又是个孝顺的,虽然觉得媳妇说得有道理,但一遇到金老夫人,什么道理就讲不出来了。
结果金沐阳小小年纪,就被金老夫人养成一副霸道性子。要什么就一定要到手,得不到就哭闹,饭也不好好吃,挑食得厉害,别人家六七岁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金沐阳却长得瘦瘦弱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金老夫人富态的脸上露出和霭之色,温声问道:“阳儿,我的乖孙孙,你吃饭怎么要还叫外人来陪?袓母陪你不好吗?”
“不要袓母陪,我要玉娃娃陪我吃饭!”
“玉娃娃?什么玉娃娃?”金老夫人疑惑地看向金夫人。
金夫人摇摇头,她也不知道金沐阳说的玉娃娃是谁。
金沐阳跳下椅子飞快地跑了出去:“袓母,母亲,我去拿玉娃娃。”
“慢点,慢点,小心摔倒了。”金老夫人急得直叫,吩咐小厮:“赶紧跟着小公子,别让他乱跑。”
很快金沐阳就回来了,手里抱着个白玉雕琢的女娃娃。
“祖母你看,这就是玉娃娃!”小沐阳举着玉娃娃叫道。
白玉雕琢的是个小女娃娃,只有小沐阳手臂那么长,眉眼精致,嘴角带笑,雕刻得栩栩如生。
“这就是你的玉娃娃?”金老夫人哦了声,总算明白了,不就是一个玩具吗,无妨:“那你就抱着玉娃娃,让它陪你吃饭。”
“袓母,我说的不是这个玉娃娃,是昨天陈府的那个小妹妹。”小沐阳不高兴地说。
“那是陈家大小姐,不是你的玉娃娃。”金老夫人哭笑不得。
“就是,就是我的玉娃娃,我要她陪我吃饭。”小沐阳开始哭闹,抓起桌上的碗筷就往地上扔,“玉娃娃不陪我吃饭,我就不吃!”
“好好好,去请陈大小姐,去请去请,快点去!”金老夫人一秒都没坚持住,立即屈服,一叠声地催促下人到隔壁请人。
金夫人坐在一旁撑着额头叹气,忍不住教导儿子:“阳儿,陈家大小姐不是你的玉娃娃,可以随时陪你,她有自己的爹娘,她也要陪父母吃饭。”
“她是玉娃娃,就是玉娃娃!我就要她陪我吃饭!”小沐阳踢着腿大声嚎哭,金老夫人看得火起,冷声训斥自己的儿媳妇:“你做为母亲,不好好哄自己的孩儿吃饭,反而让他哭闹不休,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你若不愿意带阳儿,那就让我带好了!”
“娘,您不能这样惯着他……”
金老夫人板着脸:“那你要怎样?由着他哭?由着他不吃饭?”
对,不饿不知道吃,就应该饿这小子两顿,看他吃饭还挑不挑!金夫人很想点头,抬眼看见金老夫人冷着的脸,暗自吸了口气,低头不作声了。
过了会儿,小陈露被人送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秋姨娘。
按说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别府吃饭这种事有点让人不敢相信,陈府又不是小门小户,连个孩子都养不起。不过,陈大人觉得有这个好机会讨好上司,别说庶女,就算是嫡女他也愿意。
何况金府的管家说了,两家有通家之谊,让大小姐过去吃个饭算什么呢。听到没有,通家之谊!金丞相说与他交情深厚,像一家人一样!一家人呀,他的女儿过去吃个饭算什么,他的姨娘过去做个饭怎么了!他们两家关系好,他乐意!
说也奇怪,小陈露一到,金沐阳立即变得乖乖地了,小陈露吃饭,他就跟着吃饭,小陈露吃菜,他也跟着吃菜。喜得金老夫人的皱纹都加深了几根,当下立刻拍板:“以后就让陈家小姐到我们家吃饭。”
晚上睡觉时,金夫人问儿子:“你很喜欢陈家的那个小姐姐吗?”
金沐阳连连点头:“当然喜欢了,她是我的玉娃娃。”
金夫人甚是纳闷,不明白金沐阳怎么老是把陈家那位庶出的姑娘当做他的玉娃娃,她也许是因为那小姑娘长得很可爱?
金夫人带着纳闷离开了,内室只留下金沐阳。
金沐阳掏出怀里的玉娃娃,小声地叫了声,玉雕的娃娃居然发出了娇脆的声音:“莲华哥哥,我是白珠儿呀,你一定要保护我,爱惜我,好好地对我,不能让我受一点委屈。”
小小的金沐阳两眼一闭,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一个虚幻的影子从金沐阳身上起来,动动手动动脚,舒展了一下憋得难受的身体,那人影随着动作越来越清晰,最后那影子终于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人——眉眼不羁,风流绝世,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人。
竟然是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