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训斥

薛吾被陆沉劈头盖脸一通训斥，面色胀得通红，片刻后，竟是顶着陆沉锐利的目光，大声道：“这院长之位，乃漩涡泥潭，非侯爷之能，不能立足，正是念及与岫泽之谊，卑职才对其接任院长一事，恼怒非常，只恨岫泽不自量力，竟敢接手此等烫手山芋，当真是不知死活！”

顾岫泽一愣，没想到薛吾竟是因此而对他冷淡，却是误会了。

陆沉也是始料未及，怒色稍为收敛，不过仍是厉声道：“胡说八道！岫泽的能力，本侯再清楚不过，难道他做不得新院长，你薛吾就能么！”

薛吾面色一变，急忙拱手道：“卑职绝无对院长之位有觊觎之心！”

陆沉哼道：“既然你无意做新院长，那就一心一意，襄助岫泽，将督监院打理好，如此才是朋友之谊，而非质疑！”

薛吾面露羞愧之色，低头道：“是。”

陆沉随即目光一扫，落在黄安的身上。

见陆沉目光看来，黄三瞬时冷汗直流。

他连忙起身，对陆沉拱手道：“侯爷，卑职绝无对顾院长不敬之举，请侯爷明鉴！”

陆沉冷哼道：“表面无不敬之举，背地里却指不定怎么编排人家，你黄安什么人，本侯还不了解？竟会干那些偷鸡摸狗之事！”

黄安被一通数落，面色难看之极。

陆沉斥声道：“你给本侯安份一点，身为署尊，竟敢说院长的不是，你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难不成本侯不管督监院，你竟便要无法无天起来了！”

黄安吓得脸色都白了，冷汗直流道：“卑职知罪！”

陆沉道：“知罪就好，不过知错能改，便善莫大焉，本侯虽然走了，可督监院依然有新院长，还轮不着你黄安无法无天，你要守规矩，懂分寸，莫以为本侯走了，就治不了你了，若是再让本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后果你自己掂量。”

黄安骇然，直擦汗水。

陆沉最后看向仇厉。

仇厉面无颜色，起身淡然道：“卑职一向直来直去，有话说在明面上，卑职虽敬佩顾岫泽刚直，可他做督监院院长，仇某一万个不服，想让仇某听从他的调遣，绝无可能！”

陆沉不见怒色，只是笑得有些渗人，“为何？”

仇厉直视陆沉，震声道：“督监院只能有一个院长，那就是侯爷您！普天之下，唯有侯爷您能差遣卑职，别人……”

他说着冷冷瞥了顾岫泽一眼，“别说是一区区狂生，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顾岫泽眉头皱了皱，却是没有说些什么。

“好，仇署尊不愧是血屠阎王，好大的威风。”陆沉起身说道：“如此威风，若执掌督监院，定能震慑上下，不至分崩离析，本侯不如便向陛下举荐，让你做这个院长如何？”

仇厉神色一急，咬牙道：“卑职绝无意此位，亦自知性情极端，狠辣有余，怀仁不足，恐难得上下信服。”

“你既无意此位，如今他人上位，你为何却要不服？”陆沉声音渐变凌厉，“陛下要让本侯打理军国大事，故而本侯只能将此院长之位辞去，由顾岫泽接任，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没想到，尔等竟因为此事，起了内讧！若是也想要做这个院长也就罢了，偏偏尔等无欲无求，既自忖做不得督监院的院长，尔等却是在瞎胡闹什么！”

仇厉沉声道：“仇某此生，唯信服于侯爷，他人，怎配仇某马首是瞻，出生入死！”

陆沉冷然道：“难道本侯不再执掌督监院，便不配你仇厉死心塌地、甘愿出生入死了？”

仇厉急道：“自然不是！”

陆沉道：“那说明本侯的话，还管用了？”

仇厉道：“侯爷但有所命，卑职仍是赴汤蹈火，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好。”陆沉点头道：“既然本侯的话还管用，那你们就给我听着，岫泽是什么样的人，本侯不说，你们心里也应清楚，由他接任本侯执掌督监院，实是再合适不过。陛下选择岫泽接替本侯，想来也是有让本侯继续掌控督监院的意思在里面，可本侯还要忙于军事，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将所有精力都花费在打理院中事物上，所以这副重担，全都要压在岫泽的身上！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这是苦差，累差！”

他冷眼在仇厉、薛吾、黄安的脸上一一扫过，“岫泽身为院长，对于有异样声音之人，本该施以雷霆手段，可他顾念同僚之谊，不愿伤了彼此间的和气，此等胸怀，尔等难道就不羞愧？此番叫你们过来，并非是岫泽向本侯诉苦，而是本侯见不得院里内讧，所以特意将你们这几个刺头叫来，目的就是想要告诉你们，尔等如何对本侯，便如何对岫泽，敢对岫泽无礼，那就是对本侯无礼，听清楚了么！”

为世人所畏惧的督监院三大署尊，在陆沉面前，哪怕是血屠阎王仇厉，亦是只有听训的份儿。

“听清了……”

三人声音微若蚊蝇。

陆沉喝道：“大点声！”

“听清楚了！”

仇厉咬牙。

薛吾大声。

黄安声音尖锐的像是个太监。

仇厉看向顾岫泽，拱手道：“院……院长！有得罪之处，还请海量！”

顾岫泽微笑道：“岫泽自知才疏学浅，但督监院这摊子总要有人替侯爷打理，倘若岫泽做得不好，诸位署尊尽管明言，岫泽会主动辞位，换有能者上位。”

陆沉闻言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知不觉间，这位曾经无比刚直的狂生，如今也越来越是事故圆滑了，果然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想要在这红尘浊世中立足，唯有顺应潮流，有时随波逐流，并非是什么羞耻的事，只要能坚守本心，那就无愧于天地。

黄安低眉顺眼道：“顾院长言重了。听得侯爷一番话，卑职真是无地自容，卑职保证，往后绝不敢再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顾院长但有所命，卑职定尽心竭力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