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在封建之前、在帝国之前、在汉谟拉比法典之前

方然此刻已经呆住了。

活了二十年的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巨大的水笼困住一道燃着火焰人影，周围数到人影握着各式各样清冷的光芒，朝他攻去！金色繁华的灯火照耀这魔幻的一幕，让方然有些不认识，这究竟是不是他所知的那片灯火。

每一招都是不留余地，每一式都想致人死地。

他看的出来，所有人都是真心抱着杀意，真真切切的以杀了对方而行动！

方然保持着被司艾推出去的姿势摊到在地，浑身颤抖，感觉双腿都没有力气。

这可不是上次他披着斗篷安然的看着被人打着怪兽，这是货真价实的一群人在自己眼前上演生死搏杀！

方然呆滞的看向战圈，巨大的囚水之笼中，一道浑身缠绕着赤焰红炎的人影如同一只被困住的猛兽！狰狞的在水笼里横冲直撞！

但是方然能够看得出来。

司艾似乎要撑不住了。

那巨大的囚水之笼似乎强烈的压制甚至是克制住了司艾的火焰，方然看到他似乎是连那个火焰臂铠都没法释放出来。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轮流攻击着司艾，哪怕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强，哪怕他的级位高达B级，可在那个不知名的水笼之中，他的形式还是越来越危险。

伤口不断增加，血液不断流失、

躲在最后面放出水笼的法师、一旁不停用幻术干扰他精神的女人、正面攻势越来越凌厉的官方的青年，还有那个一直站在原地，紧盯着司艾每一个动作的西装男子。

“该死！”

火焰翻腾，司艾一把按住被唐刀划破的手臂，燃着火焰的右手直接烧伤止住了伤口的流血！

汗水蒸发、夹克的衣角在火焰升腾的气流里呼啸作响，司艾紧紧的盯住释放水笼的那个男人！

夜器的激活再次失败，司艾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戒指，他的专属武器、夜器全都是和火焰相关，这是他最强的一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砰！

官方的那个带着帽兜遮着脸的青年再次冲了上来，唐刀一抹，体能值消耗迅速的司艾瞳孔微缩，岌岌可危的闪躲开来，可是就在这时，司艾脸色一变！！

那站在原地的西装男子突然动了！

他一个闪烁就来到了司艾背后！

感受着身后强烈的危机感，司艾勉强侧了一下，然后一阵剧烈疼痛袭击了他！

一只手从他右胸穿胸而过！

“噗咳！！”

一大口献血从司艾口中呕出！

轰！

强烈的火焰爆发，强行逼退了两人的围攻，和其他人接下来的攻势！

但是司艾也失去了力气维持身形，被冲击力冲飞直接坠到了地面！

砸在了方然的身边。

一股烧焦的气味和血腥味直冲方然的大脑！

“艾..艾大哥...？”

方然声音颤抖的看着那道身影，他浑身的火焰还未熄灭，坚韧的身躯强行的站起，像是战场上最后一个不屈的战士仍旧捡起了长矛。

“卧...不对！艾大哥！你..你...你没事吧！！！”

方然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挤出了点力气，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司艾的身边，不顾他身上还没熄灭的火焰，扶住了他。

“卧槽！好烫！”

方然被烫的手一抖，连忙急急的去拍着司艾身上还着着火的地方，他此刻脑袋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跑出来了。

司艾缓缓的喘着气，也没阻止他，就一脸平静的看着方然，然后突然笑了，对着方然问道：

“你怎么不跑啊？”

“啊！？”方然一脸茫然。

司艾又笑了一声，然后又是看向前方，突然又是一把推开了方然！

身体燃起火焰，双手挡住了劈来的唐刀！

砰！

火花飞散在空气之中！

“你完了！司艾！别再抵抗了！”这时候，那个痞气的青年也飞奔到了附近，看着司艾一幅强弩之末的样子，忍不住的得意冷笑！

司艾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仍旧是蔑视的看着他。

痞气青年一阵恼火！这种该死的高高在上的蔑视目光！是他最厌恶司艾的原因之一！

这时他看到了一旁的发呆、被其他所有人忽视的方然。

“哟！这怎么还有个E级的渣渣？”他冷笑道，然后抬起了自己带着指虎闪烁着魔纹的右手，像是报复司艾那种蔑视的目光一样朝着方然一拳打去！眼里带着嘲讽和不屑！似乎想把自己受到的蔑视统统附加在方然身上！

看着铺面而来的拳风，方然浑身忍不住颤抖，呼吸困难之中问道了死亡的气味。

砰！

一只燃烧着火焰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拳套。

“你！！！”痞气青年顿时大惊失色！疯狂的输入自己的体能值想抽出右手，却没有丝毫效果！被司艾握住的右手纹丝不动，仿佛被巨钳狠狠钳住一样！

右脸上火焰残留，司艾猛然的出现在了两人中间！神色狰狞！

“所以说杂碎就是杂碎，永远只会对远弱于自己的人出手！”

声音仿佛从火焰中传出，夹杂着炎魔般的狰狞！

而听到这话的时候，逆水的那个女人，帽兜遮脸的青年、西装男子还有其他一干人等全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甚至露出防御的姿态！

“想干掉我？那你们也得付出足够的代价！！！！！！”

司艾脸色泛起疯狂不羁的神色，他抓着那人的手腕往地上狠狠一砸，按住那个人的后脑，像是想要砸进地面！抬起脸对着所有人狰狞的冷笑道：

“记住！这是你们自己给自己加上的水笼！”

然后他全身火焰暴走！一瞬之间化作一个火人！胸口的贯穿伤在也无法成为他的负担！

狰狞嘶哑的声音从司艾喉咙里响起！仿佛疯狂的怒吼！

“热地狱！！！”

西装男子等所有人全部脸色大变！各色各样的防护在他们身上一同闪起！

然后整个半球水笼之中！和底部同样大小的岩浆火柱崩然爆发！

烈焰冲起！

水笼之中仿佛火焰世界！

两极相冲之间光和热成了此刻的永恒！

然而在这之前一秒，方然看着那个人回头对他笑了笑：

“反正这次我也没办法了，不如让我帮你一把，记住找个地方藏起来，好好活......”

话语就到此为止，低沉的爆破和轰鸣声淹没了后续。

......

......

不知过了多久，方然颤抖着眉毛缓缓睁开双眼，身周保护他的最后一缕火焰消散，他看着如同火灾爆炸过后的步行街，双眼茫然失措。

但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方然就看到了，倒在自己身前，附近唯一还能看出完整身形的那...

一具尸体。

右胸被贯穿的倒在地面。

强烈的呕吐感瞬间就涌了上来！

空气里的烧焦味、人被火焰席卷的气味、眼前一幕的冲击，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害怕，一齐构成了此刻方然喉咙里的难受！

“呕！！咳咳！！！”

有多少人，见过尸体？

见过那种惨烈、残缺、难以名状、人的尸体。

方然在今天之前，从未想到，会有这么惨烈的一幕发生在他眼前！

他其实很想振作起来，想那些电影里大无畏的英雄主人公一样，但是他感觉他做不到。

他也很想变回那个平时一紧张就忍不住吐槽的自己，这个时候吐槽一句‘老哥，你一个恶魔果实能力者却抄袭人家死神老人家的招式’这种话，但是他此刻感觉自己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那个才认识几个小时的人死在了他面前。

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他面前！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那一下，他是不是有机会逃走！？

这个思绪冲进了方然的大脑，让他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头疼欲裂！

强烈的情绪干扰着他的感知，一种恶心干呕的难过感觉在他的身体蔓延，他像是无法接受一样张大了双眼看着倒在自己前方司艾。

残留着片刻之前的情绪的、睁开的死去的双眼、胸口破开的贯穿伤血肉模糊中隐约看到了骨骼和内脏，而这一切都像是种巨大的恐惧冲击着方然的心。

之前几个小时的记忆一闪而过，仿佛很久之前。

他们为什么不能公平的竞争？他们为什么要杀人？他们难道不管法律了么？

二十年活在正常社会的方然却只能想到这些。

他张着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双手紧紧的扣进地面，像是想找到一个可以发泄力量的宣泄口。

不知过了多久，方然慢慢平静下来，很多曾经老师教过他的事情被他慢慢想起。

在二十世纪之前！在工业革命之前！在世界大战之前！在资本主义之前！在封建之前！在帝国之前！在公元文明前一千七百的汉谟拉比法典之前！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法律，人们遵循着最古老的规则——弱肉强食！

“但是！”

嘶哑但是平静的声音从方然口中响起。

在我们华夏！

早在五千年前神话时代就有另一条规则！

方然慢慢的抬起头，所有的波动压下成为平静，看着夜战不变的夜空，咬着牙轻声坚定的开口。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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