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一

“嘿，海曼。”当人们进入熟睡的时候，一道声音不大的喊叫将黑夜特有的静谧骤然打破，像是隔空的一拳钻进海曼的脑中狠狠打了他一顿。

海曼难得的空白梦境被席恩打破，休息的美好时光消失了。

果然，夜晚总是不会让人圆满的。

受到席恩声波袭击的海曼瞬间睁开双眼，耳边响起几声深夜中护卫队的高喊，一声比一声声嘶力竭，但都比不上席恩的叫声，尤其是他还在吹着刺耳的口哨。海曼将窗帘拉开，看了眼窗外的深沉夜色，起身将门外持续呼喊的席恩放了进来。

“嘿，精神活力的海曼，我就知道你没有睡觉，和我一样，头脑清醒，不与一般人‘同流合污’，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席恩毫无扰人清梦的自觉，亲切地拍了拍海曼的肩膀，清醒极了。

活力四射的席恩说的话一半是正确的，他绝对到现在也没有睡觉，双目瞪得比难得一见的星星大的多。

海曼将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肩膀上，煤油灯放在一边，坐在床前的椅子前与席恩面对面，懒散靠在椅背上，双腿并起，语气淡淡地说：“我希望你有比拯救一个人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便乖乖闭嘴，回去，不要打扰我的休息。”

“这个点你不应该睡觉，时间还太早。”

“我比你要明白时间早还是晚。如果这就是你大老远的跑过来与我探讨的事情，还是请回吧，与一个人的生命相比，这件事一文不值。”

火车从不远处穿梭而走，带来的缥缈的声响，由远及近突然又消失不见。汽笛在乱糟糟的声响停止后奏鸣，由近及远，就像清晨鸟儿的啭鸣，恍若来了一场白昼现身前的特殊巡礼，不过是黑夜对白天的戏弄嘲耍。

“不不。”席恩起身走向窗前，眺望空无一人的街道。思量的神色挂在脸上，仿佛在追寻远走火车的轨迹，双眼一动不动地沉吟片刻，双手握拳背对着海曼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可把我逗笑了。”席恩转过身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说：“这比拯救一个人的生命重要多了，我要你拯救一个人的心。”

“我不是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可办不到我要做的事情。非你莫属。”

“什么事情？说说看。”海曼挑起眼皮看了席恩一眼，淡淡说：“是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我对这个可不拿手，应该解救不了你那稚嫩、弱小的心灵。恐怖故事我要在行一点，但我害怕会适得其反，将你那稚嫩幼小的心灵推向更深的炼狱，蒙上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比这轻松多了，就是你做过的事情，阳光下的事情。”席恩摩擦着双手说。

海曼的脑子思绪万千，最终抓住了其中一条，他忆起席恩说过他有两架飞机的事情，而席恩现在的神色与催促海曼驾驶那架“彩虹号”时出奇的相似。毫无疑问，海曼抓住了关键的一条。

对此，海曼将席恩的脸从面前移开，摇了摇头说：“我可不希望再一次驾驶‘彩虹’上天。”

“你答应了？”席恩高兴的说，但还没等海曼确切的回复，他立刻接上刚才的话头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不会再是‘彩虹’的，这一次是真正的钢铁巨人。”

等走出卧室的时候，海曼才纳闷的回头问：“这与你的心灵有关系吗，你的心挂在天上吗？”

但海曼一回头便看到席恩害羞的表情，一种诡异的面带羞涩微笑的表情。就像肥皂广告上吸引人注意的大头宝贝的表情，嘴角抿起，略显红润的脸颊凸起。腮帮子像是吃饱了的松鼠般鼓起，显得他清瘦的脸颊饱满、圆润，与之及其不符，这可比下水道的怪物吓人多了。

海曼的脸色没有控制好顿时有些扭曲，眼角抽搐着僵硬地转过头，提着煤油灯的手往外侧了侧，借助黑暗隐藏他的笑意。半夜不睡觉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这两个家伙都有这种不学好的特点。

海曼是不敢再看第二眼了，他害怕发出非常不合时宜的笑声，那样的话深夜的氛围都要被他们破坏了个彻底。很多人从波诡云谲的睡梦中被吵醒，而席恩那等待拯救的心灵也只能再苦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