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不是伦纳的人。”约克曼韦·萨尔梅莱看向站着的囚犯。“我这里没有按理来说,一切都随我的心意,有时我也顺着小科莫弗的心意,唔…一般来说,小事都顺着他的心意。你们称不上是小事,我便顺着他的一半心意再加上我的一半心意。”
约克曼韦·萨尔梅莱这一大段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科莫弗醒来了,在一旁偷听着,约克曼韦·萨尔梅莱为了防止待会这个捣蛋鬼太过捣蛋,也不由地违背着心意说些科莫弗爱听的话。
“我们明白。”席恩说。他是看的最清的人,自从踏进伦纳帝国,他就没想用正常的外交方式回国,更何况此时还发生了两国的战争。
“很好。”约克曼韦·萨尔梅莱说完便挥挥手,让谢白克带着这么一群人离开小科莫弗的卧室。只不过,在海曼和桑塔纳走之前,他单独对两人说了一句话。
之后,席恩和维克罗再次回到了牢房并再待上一段时间,而海曼和桑塔纳·阿瓦力则再休息一天,第二天清晨出发前往月丽曼多,履行未知的任务。一同去的还有骸骨大帝约克曼韦·萨尔梅莱的两个下属,对于海曼来说,不是熟人,对于谁来说都不是熟人。
一个叫做艾德姆·肖,是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看不清脸,因为他全身都被一层黑雾包裹,连声音都听不太清。在他说话时会有叮叮当当响的铃声(也有不响的时候),或许就是让人知道他正在说话了。
这点让席恩很不高兴,因为铃声比他的声音还大,这席恩想到了科莫弗那条汪汪叫的狗和故意轻声说话的科莫弗。
艾德姆·肖一出现便静静处在角落中,要不是有人介绍,海曼都不会注意到他,听谢白克说,他的代号叫做“透明人”,是个藏匿在暗中的幻影。
另一个叫欧博仁·艾丁克,是个俊帅的年轻小伙子,戴着一顶黄棕色的牛仔帽,大冬天也穿的十分利落,上身是深色背心加衬衫,下身是深绿色的裤子,裤子上缀着几个口袋,塞的不知道是什么,海曼猜测是子弹或者小手枪。脚踩着一双结实耐用的长靴子,靴子边缘露出一把深色的匕首。
海曼的猜测不是毫无依据,而是这位年轻的小伙子欧博仁全身上下最多的是枪,腰上背着两把钢铁冲锋枪外加一把突击步枪,胸前挂着两把狙击步枪,裤兜还外露一把轻便的枪。
“海曼,有人给你东西,刚才送到的。”
临睡前,谢白克迈着大步子来了,肩头和头上挂着一层刚下来的白雪,除了寒气和雪片,还带来一包用囚衣包裹住的东西。
“谁送来的?”海曼接住问道。
“班普思那个小家伙,额,那个班普思……。”
“米格莱森。”海曼好意提醒。
“对。”谢白克踹了门一脚,打了个响指。“就是米格莱森,对,米格莱森,班普思·米格莱森送来的,他是聪明的,他的家族遇到事情了。”
此时,海曼对班普思家族的事情毫无兴趣,谢白克也不打算明说,关于这个家族就此忽略过去了。
和囚衣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信,是奥尔夫写的,意思是说他由于表现良好,最主要是班普思的帮助,提前出狱了,并在班普思的帮助下写了这么一封信来给海曼知个情,他要继续向其它地方出发了。信的最后说他希望再次和海曼重逢,要是有琳赛那便更好了。
班普思也不在监狱中混日子了,让他厌恶至极的家族此时也顾不上他,他也该去往心中神圣的黑白之境了。多亏了海曼,班普思找到了明顿。
他前往白骸骨的大本营,一问便在附近的酒馆找到了独自喝酒的明顿。
明顿还是那副样子,一年的时间对他来说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冒出尖的头发前几天刚被他剃掉,着实不是个年轻的绅士该有的样貌。他也着实不认为自己是个绅士,混迹在刀尖上的佣兵才符合他。
“海曼让我来找你。”嚼着面包的班普思走到佩戴着左手之剑的明顿面前,一上来便说明了来意。“我要个引路人,你是不错的选择。”
明顿起身和他握了握手,依据他常年混迹在人群中的经历,一眼就看出来了班普思的不凡,尤其他还刚从监狱中出来,更带着一股不好惹的煞气。
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明顿对他友好地说:“先生,您找错人了吧,我是认识海曼,但我可不认为我和他这般相熟。况且,引路人不是我的职业。”
“先别拒绝,你还不知道我去哪里。”
“去哪里?”
“黑境。”
明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班普思坐在他的对面,说:“是个好地方,去了我就回不了了。”
“我也这么认为,它会让人流连忘返的,但我相信你会有强大的自制力,能够控制自己。”班普思取出一枚金币,将他递给明顿。“见面费。”
“您高估我了,我要是去了,尸骨无存。”对于眼前的金币,明顿毫不犹豫地收下了。
“这话说的可不像我看到的你,明顿老弟,跟着我走吧。”
“我会为您献上一只引路的秃鹫。”明顿打着商量说:“引路并不需要我。”
“半路我会吃了它,饿极了我会吃了它的。”班普思摇摇头,制止明顿接下来的话。“原本我也不需要你,但见到你让我改变了想法。”
明顿摸了摸头发,看了眼班普思的头,说:“我可以戴个帽子。”
“肤浅!”班普思压低声音说:“伦纳帝国这几天要乱了。”
“我喜欢混乱。”
“黑境会更乱。”班普思咬着牙说:“随我去吧,待在黑境你会更有价值。”
或许是因为班普思强势的要求和对他自身冒险的追求,外加担心真要用秃鹫引路,班普思搞不好真会吃了他养了好久的秃鹫,所以明顿思考片刻,答应了。
起身后,才感觉一阵莫名其妙,他要去黑境了?
不过,他也了无负担,孤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孤孤零零的一个人走,班普思的邀请对于明顿来说称得上是意外之喜。
得知海曼进了蒙特森堡,明顿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他还未死。”班普思说。
他给了明顿一个好消息,可下一秒,他又添油加醋的说:“可惜,可惜,海曼兄弟视你为仇人,恨不得杀了你,在监狱,啊,我看他用豆子拼出你的名字,然后再用叉子一个个叉起来,叉起来,放进嘴里嚼来嚼去,一边嚼还一边叫骂你,有时候还往嘴里塞点新鲜的番茄酱。”班普思说着托了托手。“我想那是你的鲜血,哦,他视作的你的鲜血。啧啧。”
“这话没有理,你都要估计你认识的海曼是不是我认识的海曼了。”
“监狱能改变一个人。”班普思摘下他的墨镜,露出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随意从眼中消失了。
“我相信改变不了所有人。”
“黑境能改变人。”班普思露出了笑容,往身后一躺,依靠在后背椅上。
“试试看吧。”明顿和班普思伸出一只手握了握。
班普思重新将墨镜戴上,说:“海曼兄弟念着你呢,他确实是没有死,但也快了,他在蒙特森堡。”
“我有东西要给他,非给不可,你要帮帮我。”
明顿原地来回走了几步,解下左手之剑,打算将他交给海曼。
虽然前往黑境和待在蒙特森堡都是九死一生的,明顿还是打算将左手之剑交给海曼,他相信海曼也相信那个艾力克,他相信命定的友谊会冲破死亡的界线,即使海曼没有得到“一生”,他也认为艾力克会得到他的剑,命运女神会眷顾持有左手之剑的少年。
明顿不喜欢杀戮,他认为拥有左手之剑的人会少杀些人,即使没有依据,他也愿意这样相信。
而在黑境,死亡不是界线,死亡都不是一件稀罕事,没有人能得到黑境里命运女神的眷顾。
“可以,我也有一封信要交给海曼,虽然不是非给不可,但一块交给他就行了。”
班普思打听着蒙特森堡的情况,最大限度的避开科莫弗,将信和剑包裹在囚服中经由管事人谢白克交给了海曼,同时祝福居住在蒙特森堡的所有人一切安好。
至于为何避开科莫弗,因为见过科莫弗的人都认为他可爱又可恨,能不见就不见,见了要耽误太多的时间,班普思也是一样。他要是见到科莫弗一定会和他打雪仗的,顺便溜个冰、遛个狗,优哉游哉一天又一天,总归是要留下来一段时间的。
瞧,新下的雪那么好,玩上一整夜、将蒙特森堡弄塌也不是难事,反正降下来的罪责有可爱的小科莫弗顶着,他的脑壳一直都很硬,什么都能顶。
“我们走吧,我感觉到萨尔梅莱国王大人对我的驱赶了。”主要原因还是这个,班普思知道约克曼韦·萨尔梅莱与科莫弗那非同一般的关系,不想凑上去碍眼。
“我同样。”明顿回复,他还是骸骨大帝的手下,一时之间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压力。
雪下了一夜,蒙特森堡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近处是白的,远处也是白的,真像一片白色的,而蒙特森堡顶空上的黑骷髅旗帜却不是徐徐飘浮的小小黑船。
又是海曼极其熟悉的场景,他又要在雪中狂奔了。
“饭,饭,饭。”达克起的很早,推着席恩制作的小车来到了,没精打采地吆喝着饭。由此可见,蒙特森堡享受着非同寻常的服务,公爵提供饭菜,虽然这位公爵长时间处于失踪状态。
一时间,所有闭着眼的人都起来了。
“海曼,有机会,我会去找你,实在不行我越狱,越狱我还没有试过呢,相信不会太过困难。”席恩叹着气说。
“别犯傻了,你要是越狱,那就是给我添乱。”海曼可是知道越狱的艰难。
席恩摇摇头说:“我会去找你。”
“我的动作会很迅速,你要是来我们便一块回去。”海曼拍着席恩的肩膀说。
“等着吧,海曼,这次该我去找你了,我想一定比你找我容易的多。”席恩扬起个笑脸说。
海曼和桑塔纳·阿瓦力外加那两个新来的人吃过饭便从蒙特森堡出发赶往月丽曼多,两人换掉了囚徒服,穿上了正常的衣服。
踏在雪地的一瞬间,海曼陡然生出岁月无情之感,恍惚感到他不再是他,没有希望降临的热泪盈眶,而是要奔赴另一个地狱的苍凉,对着挥手的席恩好维克罗,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桑坦纳也是如此,这小伙子也不知道在监狱中待了多久了,此时竟然一双眼睛流出了泪水,打湿他鲜艳的三角巾,本应该是喜极而泣,却全然没有半分的开怀。
真正走出蒙特森堡的一刹那,海曼意识到他又要奔赴一场不知名的“生不如死”,他想起那天在席恩和维克罗走后,约克曼韦·萨尔梅莱说的一句话:“你们不是伦纳的人,所以我派给你个非得是相比较的置身事外者才能完成的大事,适当的减少些其他人心中的不适。”
这话说的奇奇怪怪,仿佛他们两人要做的事恐怖到让人心理生厌了,要是这样,海曼还能想到一件,那就是杀死圣女——伊莎贝尔,可伊莎贝尔又不在月丽曼多。
新来的两个家伙时刻追随在海曼和桑塔纳身边,在海曼眼前晃悠着,让这场生不如死的盛宴多了些陪同者。
艾德姆·肖的装束未变,还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打扮,倒是欧博仁·艾丁克身上的装备减少了很多,腰上只挂了一把小剑,手中拿着一把简易的长枪,胸前挂着一个小包,装着满满当当的烟,临走前还递给了席恩和维克罗一根。
“加快速度了。”艾德姆·肖身上的铃铛响后,他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