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五十九

“不不，席恩，刚才是我在玩你，接下来是我们一块玩。”

“有区别吗？”

“没有吧。”科莫弗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后说。

“玩多久？”

“不多久。”科莫弗思考半天说。

“将维克罗那家伙叫下来。”席恩提出了个科莫弗也会同意的条件。

果然科莫弗答应了，倒霉的维克罗被狗叼着从八号牢房中扔到了席恩的面前。

席恩一见维克罗的惨样，心突然动了，再也不是心无波澜的样子了。他还未科莫弗背对背坐在地上，哈哈笑了半天。

“我们真惨。”席恩拍拍从狗嘴里脱身的维克罗。

“别我们了。”维克罗拍了拍席恩的肩膀。“我再也不想见到科莫弗的笑脸了。”

“又有个人和我有一样的感受了。”席恩说。

“值得高兴吗？”维克罗颤抖着嘴唇说。

“我不是高兴，我是在幸灾乐祸。”

“不是高兴吗？”

“是的吧。你个蠢货。”席恩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白头发甩啊甩。

“席恩，你别给我瞎叨叨！”维克罗也随着他的头发，甩了他一拳头。

打完休息的两人看向正和狼犬玩的正高兴的科莫弗，齐齐摇摇头，心中想着有了小孩一定要好好管着。

等太阳落山后，科莫弗才来找席恩和维克罗玩，两人很难相信他居然不累。

为了出去的大计，两人陪着他玩了一整夜的雪，被折腾着鼻子都要冻掉了才被放了回去。躺在八号牢房的时候，两人居然感觉如临仙境。

“要不，我们放弃吧。”席恩想着科莫弗的脸说。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坚持会吧，我想他也不是没事可做。”

维克罗说对了，科莫弗也要忙活着了，因为瑞森是个极其负责的人。相处两天后，瑞森就知道百闻不如一见的科莫弗大人的德行，能躲着就躲着他，但科莫弗自认为是个负责的人，玩了一天后，他想起了瑞森。

“再玩一夜，我要布置蒙特森堡了，没有时间了。”科莫弗十分失落的对席恩和维克罗说。

“真是遗憾。”席恩和维克罗艰难控制住心中盛开的喜悦，脸部抽动的像是一条死了还活蹦乱跳的鱼，虚心假意地安慰着，一人给科莫弗一个拥抱。

虽然科莫弗是个淘气包，但谁也不想他伤心，当然，也不想他开心，他开心倒霉的是别人。

席恩和维克罗见到他伤心的样子，难得带了点同情。

下一秒，他们就不这么想着了，因为科莫弗又露出了笑容，说：“我们从空中坠落吧！”

席恩和维克罗并排从蒙特森堡最高处跳下来的时候其实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因为他们的对面是控制着他们的科莫弗。

一直看着科莫弗亮瞎眼的笑容，谁也不想有任何想法。

等这一激烈的项目来来回回进行十五次后，席恩和维克罗捂着毯子坐在了壁炉前，浑身发抖。科莫弗则端着一杯红茶喝了两口，时不时蹬着腿往嘴里送一块松软的糕点，仿佛刚才玩的是和下棋一样的温和游戏。

“你答应了？”席恩全身不发抖的时候，出声问道。

“嗯。”科莫弗利索地点头。

“明天就能走吗？”维克罗问。

“不，你们会走的，但要一个月后。”

“为什么？”

“因为一个月后是我生日，亲爱的约克曼韦会同意我所有的要求。”科莫弗一想所有的，幸福地晃着脑袋。“所有的，所有的。那一天我要要求睡大觉，睡大觉，哈哈，睡大觉。”

两人不对他“睡大觉”的艰难性做任何评价，睡大觉对其他人没有难度，对科莫弗或许就是难上天了。

“宴会不是也是在一个月后举行吗？”

“咦咦咦，你知道啊。”科莫弗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那是我要求的，我要我的生日热热闹闹的，于是亲爱的约克曼韦同意我办个宴会，我原本想办好多好多天的，但被他缩短到了，嗯到了…”

科莫弗为难地看向席恩，手指抠来抠去，席恩无奈地说：“五天。”

“对，五天！我记住了！”

科莫弗喊完后，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嘘，你们两个不要说话。”科莫弗转了转眼珠对席恩和维克罗说。

“用不用捂住头？”席恩翻了个白眼问。

“不必，不不不，当然不用啦，我威武的身躯会将你们都挡住的。”科莫弗嘘了声，手臂轻轻抬了抬，朝着席恩和维克罗那边轻轻挥了挥，像是勾着一张隐形的罩子盖住两人。

“小科莫弗大人。”

进来的人是瑞森。

“有什么事吗？”科莫弗示意瑞森坐在他的对面。

瑞森知道在科莫弗这里没有身份，一进来也随意起来。已经了解他的瑞森毫不犹豫坐下了，要不然待会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刁难事。

“您想要让贵客如何登上蒙特森堡？坐马车太艰难了，路太滑，雪太大，魔法师也难招架。”

“让约克曼韦大人改变环境吧。”

“您是负责者，这事情找不上大人。”

“他坑了我。”科莫弗拍了拍桌子，递给瑞森一块糖果，瑞森立刻接受，他知道糖果是好东西，享受着甜蜜着滋味，冲淡嘴里的苦涩。

“小科莫弗大人，这是您自己要求的。”

“我忘记了。”

“大人没有忘。”

科莫弗转了转桌上摆放的精灵小人偶，一巴掌拍扁一旁的巨龙小人偶，说：“嗯……我的小乖乖叼着他们上来，这个主意很不错吧。”

多亏了维克罗，让科莫弗想到了这么一个好主意，狗叼着人的头爬上蒙特森堡绝对是个与众不同的好主意。

“恐怕不行。”瑞森的脸色毫不改变，对这个“靠谱”的提议提出了靠谱的否定。“您身边只有一条狗，应付不了太多的人。”

“有道理。我的小乖乖一次只能咬一个人的头，我不能将它的嘴巴撑的太大。”科莫弗托着脸思考了半天。“我派小骨头去背他们。”

“那您就见不得他们了。”瑞森了解那些“小”骨头，一口能吃一个人。他也被吃过，吃进去之前，见到的是眼前这位大人的脸，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嗯……我派飞机去接他们。嘟嘟嘟，小飞机，塞满人，塞满人，嘟嘟嘟，坠机了，坠机了。”

“蒙特森堡没有飞机。”瑞森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老了十岁，在没有见到科莫弗之前，他想着自家的孩子真是乖巧懂事，他省心不少，然后他就被带到了科莫弗面前。

第一眼，瑞森认为这位小科莫弗大人真是不凡，身姿风范绝对是贵族的典范，是个值得人尊敬爱戴的人物；第二眼，他还是这么认为的，小科莫弗大人真是优雅洒脱，是个可敬爱之人；第三眼，就是第三眼，科莫弗露出了席恩不认直视的灿烂笑容，十分讨喜，也十分淘气，十分古怪，瑞森知道不对了，强烈相信自己的感觉的他别开了眼，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位大人是骸骨大帝身边的人，再也不想看第四眼了，谁知道他要负责打点宴会上的事宜，顶头之人是这位可亲的大人。第四眼就像达克说的那样，他涂满了胶水。

听到这话，科莫弗往壁炉旁缩着的两人看了一眼，亲切地朝着瑞森露出惹人喜欢的小虎牙，拍了拍手。

瑞森见到他笑，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问：“小科莫大人，您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

“是有一个好主意。”科莫弗递给他一块糖果，瑞森又是立刻接受了。

“您说说看看。”瑞森说。

“席恩出来！”科莫弗大喊了一声，又将瑞森吓了一跳。

科莫弗挥了挥手臂，不知道为何与他有默契的席恩立刻站了起来，仿佛从炉火中踏出来的大人物，一身破旧的囚服很是潇洒不羁，突然出现的还有不知所措的维克罗，但这家伙全成了“大人物”席恩的陪衬。

“真是狡猾。”维克罗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

“好了，接下来就交给席恩，还有飞行员了。”

瑞森呆愣地看了眼两人，问：“什么交给他们？”

“运人和造飞机。”这话说完，科莫弗便将所有人赶走，一切交给了瑞森。

瑞森也知道了科莫弗的意思，席恩也知道了科莫弗的意思，维克罗也知道了科莫弗的意思，他们知道的意思都不太一样，而科莫弗可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别来麻烦他了。

“宴会是以小科莫大人的名义举办的。”与两个正常人对话，瑞森也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了。

他绝对是个绅士，衣服、发丝，饰品等全都符合一位极其正派男人的装扮，年纪不大，比飞行员大些，但瞧着年轻些，有些古板但并不倨傲。瞧不上贵族做派的席恩也对他的感官不错。

“嗯，然后呢？”席恩抽走维克罗手上的一根烟问。

“既然是小科莫弗大人，那些人也就会提前做些准备，毕竟是小科莫弗大人。你们懂我的意思了吗？”

“十分懂得。”席恩依靠在墙壁上，甩了甩头，说：“他们做好了会面临非同寻常事情的准备了。”

“不能不去吗？”维克罗说。

“那样太显眼了，小科莫大人会一眼就抓住没有来的人。那样会更惨。”瑞森立刻反驳。

“你给我们说这些做什么？”

“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瑞森十分体贴的说。

席恩和维克罗以冷笑回复，点燃了烟，喷了口浓重的烟气。

老实的瑞森发现眼前的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本分之人，他仿佛第一次注意到两人的衣服问道：“你们是囚犯？”

“如你所见。”

席恩的回答很冷淡，谁知道瑞森听到后流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原来他是“极好一派”的代表，对监狱的囚犯报之深重的同情，席恩进来的时候享受的是“极坏一派”的待遇。

“你们太悲惨了，我为你们感到同情。”瑞森说着拿起了手帕擦了擦眼泪。

“不，我们不悲惨。”维克罗和席恩连忙后退，转身回了监狱，牢牢将监狱的门锁上，互相对视一眼，抖了抖鸡皮疙瘩。

“蒙特森堡住的都是不是正常人！”维克罗咒骂了一句，席恩立刻点点头，加了一句，“尤其是科莫弗。”

席恩和维克罗在第二天被科莫弗带进了蒙特森的制造间，刚开始，席恩还以为兴致勃勃的科莫弗是在想着捉弄人的坏主意，等他拉上维克罗时才略微地放了点心。

眼前的科莫弗穿的很华丽，头戴着古里古怪的小圆顶帽子，腰间挎着可见齿轮转动的怀表，左眼戴着半片金铜外壳的飞行眼镜，苍白的右手拽着一根腐朽气息的枯藤样的手杖，左手戴着一只白手套，拿着一把细枪。

冲着眼前的这把枪，席恩也得跟着他走。

砰。

科莫弗露出小虎牙，开了一枪，头发动了动，沾染了硝烟气。

“跟着我走！”他甚是威武的说了一声，举着枪在前方引路。

等席恩被科莫弗带上另一座城堡的时候，席恩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因为这里的布置实在是太过于“不蒙特森堡”了，尤其是花花绿绿的灯和幼稚的绘画，他感觉自己正在威诺的肚子里游走。

“我的一座小城堡，一座小小的城堡。”

席恩听到科莫弗得意的语气后，立刻凑到窗户前往下看了一眼。窗户下是平坦的陆地，而不是峡谷深渊。

维克罗左顾右盼，也不知道他们在何处。

“蒙特森堡的第五区，科莫弗·本葛来大人的一座小城堡。”科莫弗给了席恩一个清晰的答案。

往上走了一层后，科莫弗带着两人来到了正式的制造间。

一走进去灯全部亮了，科莫弗轻轻吹了口气，显得十分英明神武。

原本的灰尘都一扫而空，制作的工具一应俱全。壁炉扭动着肥壮的腰肢，蹭蹭冒着呛人的烟气，火箱来回开合，白汽渲染出辉煌的云层之感；灰棕色的部件莹莹发着亮光，仿佛是遗落的文明碎片；黄铜金属打造成的一座骸骨雕像悬挂在头顶，而骸骨的头上顶着吱吱作响的红色汽笛。

“嘟嘟嘟嘟。”科莫弗吹了吹气，汽笛响了几声，凑出了几个欢迎的音。

“这是我的一个卧室，我原本很喜欢的。”科莫弗抬起手，手枪悬空在空中，一个黄棕色的螺丝则飞到他的手心中。他捏起来看了两眼，趁着席恩和维克罗向前看的时候，一把扔进了嘴巴里，咀嚼了两下，皱起了脸，又偷偷吐了出来。

席恩果然在制作厂见到了一张床，床上摆满了小型的飞机和汽车，全是玩具。但他视线可不在玩具上，而在盛大的机械盛宴之中。

“太棒了！”维克罗说出了席恩的心里话。

“不过，我睡了两天后感觉不太舒服就将它闲置了。”

“谁枕着钢铁谁也不会舒服的。”席恩对科莫弗说。

“我要求你制作一架战斗机。”科莫弗晃着他的手杖说。

“不是大飞机吗？”

“不是，战斗机，我会派些人帮助你，一个月制作完成。你会有用的。”科莫弗说完便挥了挥他的棕色斗篷，在席恩和维克罗眼前消失了。

噗，配音是少不了的。

两人对魔法已经不奇怪了。

“好了，我答应你的飞机可以制作了。”席恩坐在科莫弗原先的床上说，伸手抓了个飞机扔给了维克罗。

“就让我看看你的技术吧。”维克罗拍了拍席恩的肩膀，抬头向四周看了一圈。“都是一个月后。会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