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争（4）

杰弗里就像吉姆看到的那样，前五场与野兽战斗着，应该说是一动不动着。火红的眼睛如落地的血液化成的红宝石，一眨也不眨；即使眨动，睫毛也无法扫干净深埋眼中的肮脏。

多亏了心口的忍冬花，吉姆很有能耐，一朵小小的花便让所有野兽都自取了灭亡。

杰弗里在血中苦熬着，一场场结束，他也从虚伪的卧倒到漠视地站起。身上的伤口渐渐痊愈，展示了一番他充满魔力的斗争方式，即使过程不血腥、不残酷，但观赏的人都看到了一次伟大的奇迹。

“他是谁？”无知的人问。

“火神。”

戴着面具的杰弗里在这所金色夜夕阳内成为了一位称号为“火神”的斗士，一方面有人知道他是杰弗里·阿尔布莱，也听到了从时间旅社传出来的关于杰弗里的赞歌，便叫他了火神，也略微带了点打趣；另一方面，金色夜夕阳像是极其眷顾他，让他多次从野兽口中逃生，夕阳也是太阳，便将他叫做了太阳火焰的把控之神——火神。

杰弗里对这个叫称很不满意，但他也没有办法，他只能被人命名，不能自己取名字。

“这名字听起来我就想大猩猩一样，笨重又粗糙，还很傻。”杰弗里抱怨道，往地上吐了口含着血和土的唾液。

“确实，你真比不上大猩猩，你笨重又傻。”塔克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其认真的神情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成分，所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这句话一出，这间牢房中的三人全都沉默了，像是陷入了暗斗中。

唰！

最先动手的是凯特蕾，她大跨步地立在塔克和杰佛里之间，长袍轻动，一张小脸蕴含冷峻的杀意，红色的长发甩了出去，手中的弯双刀一人的脖子得到了一把。

杰弗里和塔克都没有说话，了无声响地与握着武器的凯特蕾对阵。

两人先是不动，眼珠垂下看着要割伤皮肉的刀刃，随着凯特蕾一声呼气，达成共识的两人迅速行动，一前一后如两匹饿狼，配合着攻击凯特蕾。

浅蓝色和火红的魔法光晕交相融合。

亮光炸现，唰，两人同时前进，一人抬手，一人踢腿，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只能一步步往后撤，而这两人几乎同时从弯刀下逃了出来。

这不算完，从刀下逃生的杰弗里和塔克撞了撞拳头，好哥们似的欢笑。

但下一瞬，两人往后撤了几步，砰，两人同时出手，赤手空拳地搏斗起，在狭窄的房中传出接连不断的揍打声。

暂时落单的凯特蕾警惕地往后退着，后背牢牢抵住墙壁，双手握起刀来，戒备地瞧着。

她可不认为这两人打起来，她就安全了，一不小心，其中一个人还会给她一拳，把她打晕才算完。

这是三个人的对决，获胜的全是塔克，论武力杰弗里还太弱，凯特蕾也不行；论魔法，塔克的魔法是专注于杀人的魔法，一会能隐藏身形，一会加快速度，一会又增大力气，让一身火气的杰弗里无法发力。

战斗的结束是杰弗里累得倒在地上，朝向塔克竖起了个赞扬的拇指，凯特蕾被打晕过去。

杰弗里知道，要是在真正的战斗中他早就被塔克打死了。

而凯特蕾被获胜的塔克抱在怀里热情地吻着，像是野兽争夺配偶的战斗，获胜者获得亲吻的权利。这一部分，应该说全是塔克的小小仪式感，杰弗里只是一个他达成满足感的工具。

小小的忍冬花落在杰弗里的手心中，它还是那般生机蓬勃，慰藉着杰弗里的内心。

这种战斗发生过无数次，杰弗里从中获得了很多的战斗技巧。

塔克是个不错的老师，虽然他的教育方式是将杰弗里打一顿，杰弗里对此也毫无感激之情，只想哪一次能将他打个半死。

阿斯兰的目的是看着他被打死，让这位阿尔布莱葬送在黑境之中。

所以，对于他这个获得五场斗兽胜利的新人没有额外的训练，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休息。阿斯兰想要早点解决掉杰弗里。

杰弗里第一场的正式战斗遇到的是个有一身蛮力的男人。

杰弗里没有用魔法，阿斯兰还未见识他用魔法，保持点适当的神秘是好的，魔法是他最后的武器。

每日，他也在抽空练习火系魔法。魔法书都被他背完了，只为在最后一战中亮出来，最好还能有点意外惊喜，比如：魔法能量增大点。

第一场的男人也确实用不到杰弗里用魔法，因为他很好战胜。杰弗里被塔克，这个凶残的男人训练了不少的时间，对付这个空有蛮力的家伙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毫无疑问，杰弗里获得了胜利。

他摸了下面具上的血迹，越过一动不动的尸体，对呼喊火神的观众举起了双手走了一圈。眼中闪着歹毒的诡计，对向了观看的阿斯兰·穆伦，誓要将他的身躯用火焚烧殆尽。

杰弗里的第二场开始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手执棍棒而对面的人手执利剑。

对于这场不公平的比赛，杰弗里不能说什么，观众也没有说什么，这都是习以为常的。

“你又胜利了。”塔克说。

“不太容易。”杰弗里撕咬着送来的食物说。

“接下来会更加不容易。”凯特蕾看了眼杰弗里肩膀上被划出来的一道口子，手搭在一旁睡觉的塔克膝盖上，嘴里嚼着坚硬的食物。

杰弗里加大了训练，他有吉姆的治疗和塔克的教导，一天更比一天强大。

凯特蕾和杰弗里的不容易倒像是变成了其他的人不容易。

他遇到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却不能阻断他的成功。

杰弗里戴着面具，脚底下踩着一具具妄图将他杀死的人，火红的眼睛被血液浇灌，红的越发耀眼。每个与他对视的人都感觉被一把正在急剧燃烧的火焰焚着，一多时，便率先移开注视他的视线。

他继续前进，如同一只披着火红战衣的凶兽，仿佛前五场死去的野兽的灵魂附在了他身上。

余下二十一场的不容易被杰弗里全都跨了过去，他的声名传到了很多的角落。

无数人真正意识到他是杰弗里·阿尔布莱，一位火神的宠儿；无数人默默追随着他，信奉着他，只等他将火焰的种子播撒到黑境，和他们这些人心中。

接下来，杰弗里进入了休息阶段，被迫的休息阶段。

连续获胜二十五场的他毫无疑问是金色夜夕阳闪耀的一颗星星，受到了万人的敬仰。

随着他的呼声越来越大，阿斯兰·穆伦意识到他必须要制止住杰弗里了，防止这根小火苗化成冲天大火。

在杰弗里获胜二十五场后，阿斯兰名义上给了杰弗里休息的时间，却是想要将他冷藏。最好一段时间后，他淡忘在人们眼中，成为一个可无可有的人。

把火焰的种子熄灭，就像原本的英雄塔克一样。

趁着这点的时间，阿斯兰·穆伦也将被巴李曼雇佣的士兵调了回来，护卫在自己身边。他担心杰弗里会引发一场混乱，还是早做准备为好，伦纳帝国的事情与他无关。

但阿斯兰·穆伦失望了，人群没有忘记杰弗里。

每一场结束后，呼喊“火神”上场的人一声比一声大，一次更比一次强烈。甚至有些获胜的斗士围着斗场走一圈后，挥舞着手臂说：“感谢火神保佑！”

火神是黑境的希望之神，能带来光明和温暖。身处在黑境中的每个人都希望受到火神的眷顾，杰弗里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受到人们的追随，也多亏了莫妮的诗。

在杰弗里等待上场的一天夜里，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默契地打了个手势继续维持着不动的姿势。

前来刺杀杰弗里的人是个可怜的他，自大的他不知道来了个怎么样的窝。他听过杰弗里的名字，也见识过杰弗里的战斗，但也没有引起他格外的重视，认为擅于隐藏的他会一刀结束他的生命。

但没有想到，他被人一刀结束了生命，死前只看到一道闪光。

杀他的人是凯特蕾。

“还会再有的。”凯特蕾说。

“还要靠你了。”杰弗里说。

凯特蕾抿嘴笑了笑，像是很喜欢做这种事。

塔克默默哼了哼气，气呼呼地瞪了瞪杰弗里。

确实会再有，但都能被几人给躲过去，因为这都是塔克经历过的了。昔日的英雄落在黑暗也比光明中的蠢蛋强大。

一段时间后，观众的呼声更加强烈，他们喜欢这种戏码，不能让阿斯兰给断掉了。他们也隐隐知道后面会发生更大的事情，这点让他们更加期待。

阿斯兰·穆伦被迫让杰弗里再次上场，挥挥手停下了观众的叫声。

杰弗里依旧持续不断的胜利，以火神之名开拓了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血红之路，面具掩盖下的奔涌而来的是火焰的力量。这种成就的达成，也让火神之名越发可信。

渐渐，杰弗里已经连续胜利了二十九场，还有最后一场，要是他再次获胜，他便能提出一个让大部分观众都赞成的要求。

“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阿斯兰·穆伦死。”杰弗里说。

“他也不是好惹的，你知道吧，他也是个魔法师。”

杰弗里不再说话，他正用布缠绕着受伤的手掌，黑暗中眯着眼睛，等待着最后一战。

最后一场紧接着而来，他是走着上场的，一出场便赢得了一阵狂热的掌声。

谁都知道今天他是最后一场了，要是赢了，那真是有好戏看了。

接下来，人群安静了，因为走出来了另外一个人——塔克·里格森。

谁都没有忘记他，他曾全身罩着荣光，被人视作了拯救陷入泥沼之人的英雄。直到如今，荣光仍未消散。

“我的作用就是这个。”塔克说，视线看向一旁狡诈的阿斯兰·穆伦。

“他捉住了凯特蕾？”

“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上场。”

“你走出来了，听见那老混蛋说荆棘之路，解除了吧。”杰弗里和塔克面对面说。

“像是青蛙叫。”塔克摸了摸头发，略显牙疼。“我要与你战斗了。”

“等着凯特蕾逃出来。”

“是的，她会逃出来的。”

战斗正式开始，万众瞩目。

战斗的开始，塔克与杰弗里完全是真实的对打，在观众眼中也是难得的激烈场景，但却是幽暗牢房中的日常打斗在光明下重现，此时才真正看出来杰弗里被揍的有多惨。论格斗，他完全不是塔克的对手。

渐渐，两人慢慢绕开对方，像是自作主张的开始中场休息，大跨度的在圆形的斗场中来回转，你来我往躲避着对方。

以这种方式遛弯的方式，杰弗里和塔克找寻着逃出来的凯特蕾。

两人的无聊走动让渴求血腥的观众越来越不满，他们失望的喊叫如雪崩塌般袭来。

杰弗里和塔克早就知道这群只会嚎叫的一群看客会这般做，等到失去的气力再次回到身体内，两人握紧手掌奔跑起来，再次开始拳头发力的战斗，上演最凶狠野蛮的较量。

砰！

一拳，杰弗里头挨了一拳，打得他的面具要碎掉了。

又一拳，杰弗里跪倒在地，心脏狂暴地蹦着，忍冬花颤了颤。

一腿，他被塔克踢到了铁围栏上，重重摔倒在地上，口中呕出了一口血。

人群开始欢呼，为两人的战斗，为见到血的光彩，为接下来的好戏。

杰弗里慢慢扶住铁网起身，凶狠地看着松手腕走向他的塔克，开始反击。

一拳，他打到了塔克的肩膀上，让他退后两步。

“给你们武器！”

一声吼叫，打断了两人激烈的争斗。

“该死的。”杰弗里骂了一声。

两人达成共识，扭头去看，两个铁棒子扔到了斗场上。

“别管！”

塔克低声说了一句。

杰弗里也没有再去看，继续拳头的较量，他朝着地上吐了口混着血的唾液，快冲着奔向塔克。

时间一点点消磨着，没有一个人倒下。

观众再次感到无聊。

要是两人一直维持着这种情况，他们就要被押送下场了，杰弗里也不会达成连胜三十场的成就。

“凯特蕾娘们怎么那么墨迹。”杰弗里躺在斗场上抱怨了一句，结果被塔克喂了一嘴的沙子。气愤地起身继续与塔克打，一边吐出要咽下去的沙子。

“或许她饿了。”塔克看起来很了解凯特蕾，说出让他与她都难以忍受的折磨。

一声吼叫，将正在进行的厮杀打断。

杰弗里掀起一只手，表示先暂停，有情况了。

两人同时抬头去看，便见到一道冰冷的闪光，如冰似水，在漆黑天空上的魔法光彩中独占鳌头。

“来了。”

凯特蕾骑着一只灰黑色的大象，悠悠现身，如一尊降临在杀戮之都的远古女神。

她的身上披着大象的厚重衣服，几乎要盖全她的娇小的身体了，一角掀起，露出腰上挂着的渗血弯双刀，冷气和煞气逼迫着人。

她飒爽地挥了下手臂，手上带着的戒指熠熠生辉，大象长鼻子里配合地哼叫一声，从中间的看台中与两人视线相对，。

在斗兽场带宠物很常见，但带一只大象，罕见极了。

杰弗里猜测是因为他给凯特蕾介绍了这种可爱的动物，才让逃出去的凯特蕾第一时间没有来找他们，而是找了她不知道想了多久的大象。这可真好绝好的同伴。

杰弗里看向塔克，结果看见这个眼中只有老婆的他激动地像个孩子，半点没有要算账的意思。

十分欢喜的塔克吻了吻戒指，对着他的女神伸出两条强健的手臂半跪下，起身时脸上带着憨傻的微笑，让杰弗里更加不忍直视。

“她回来了。”塔克说。

“我看到了。”杰弗里面无表情地说。

“你能看到？”塔克看起来惊讶极了，像是只有他能看到骑着大象的凯特蕾似的。

“她是我的随从。”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恍然大悟的塔克或许认为只有两人看到了凯特蕾，杰弗里也不想在对这个一见凯特蕾就不正常的傻东西多说了。

金色夜夕阳正在上演的争斗因为一个女人与一头大象而改变，获胜者产生了。

观众们看到因为这声吼叫，杰弗里与塔克停了下了争斗，接下来的一幕出乎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