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贫院二十七

“没有。”

海曼低声回了她一句，握着勺子的勺子快速拨弄着，匆匆忙忙地往嘴里塞食物，想要用慌忙的动作来让爱丽·修顿知难而退，让她知道他正在忙碌，没有功夫搭理她。

爱丽·修顿听到他的回话后眼部抽搐了一瞬，仿佛要将那颗艳丽的黑痣给挤出来，但她的笑容还是未变，用干净的勺子敲了敲碟子，猛然探出身子，将脸贴近海曼，如一只逮住猎物的毒蛇。

一直注意着她的海曼未被她的这番动作吓一跳，但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皱了皱眉头，湛蓝的眼眸一闪而过浓黑的暗，侧着身子躲开了她伸出的手。

“有什么事？”他冷淡的问。

爱丽·修顿悻悻收回手，翘起脚坐回原处，脸上没有了笑容，冷冰冰地对海曼说：“往后看。”

海曼无声拒绝了，没有理睬，继续低下头吃着食物，就像这间屋内的大部分人一样。

“我让你往后看！”爱丽·修顿发狂般大声嘶吼，面色狰狞，两个拳头愤愤地锤着吱吱作响的桌子，如一只暴躁的猩猩，眼眶都要瞪裂。

海曼没有关注不正常的爱丽·修顿，而是在关注周围的人，他感觉这里的人对她这种狂暴的行为毫无表示，不像是见怪不怪，而像是未曾见过，或者说没有看到。

“好的。”

海曼先回了看起来要流出血泪的爱丽·修顿示弱般的一句话，让她镇静下来。然后拽了拽身旁更度·特白的袖子，想要低声问一问，却见他含着勺子，一直注视着他面前的莉达，对海曼的行为毫无表示。

“哎。”

海曼低声呼喊了他一声，但他依旧毫无反应，不止是他毫无反应，侧面的莉达也毫无反应，就像其他人一样。

“他的眼中只有他的妻子，他妻子的眼中也只有他。”爱丽·修顿轻轻说，全然是冷静下来的状态。

“哦。”

“向后看。”爱丽·修顿往嘴里送了口食物，勺子指了指海曼身后，说：“向后看，我不会把勺子插进你的脑子里的。”

海曼顺从地往后看了一眼，却发现什么奇异的东西也没有。

他的身后是一面镜子，映照着正在吃饭的所有人与海曼看的那副热闹场景的壁画。

“咯咯咯。”

他听到了爱丽·修顿在笑，意味深长的笑，配着她刚贴近的面容，更显诡异莫测。海曼抿了抿嘴唇，细细再瞧了瞧，依旧是一面镜子。

一面映照着女人面容，男人背部的镜子，也是映照出海曼面容的镜子，不足为奇。唯独与众不同的是，这面镜子太干净了，如水般干净，就像新出现的镜子，新造出来的镜子，也或许是新出现的镜子。

海曼想不起来他刚进来有没有一面镜子了，这不怪他，不是记忆力的问题。

而是周围全都是人，人挨着人，人挤着人，浑浊的空气在上方激荡，荡的人不知身在何处，总感觉是行尸走肉。这面镜子又是在距离远的地方，见都不一定能见到，更谈何能判断出在人与人接触中有没有一面干干净净的镜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