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看了一眼他身上破旧的衣物,又听到他能熟练的使用汉语,就大致上判断出了他说的是真话。
“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对成功的渴望,而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梁铮扬起手里的马鞭,递给了李杰,然后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俘虏:“他们都交给你统领了,别让我失望。”
“遵命,大人!”
李杰兴奋地用双手接过马鞭,随即握在掌心里捏得紧紧的,仿佛想要抓住自己的命运。
有李杰当带路党,沽源县的其他乌桓人邑落顿时倒了大霉。
李杰被梁铮任命为百骑长,带着由俘虏组成的仆从军,冲锋在前。
至于黑骑军,则是由梁铮统率,在战场外围压阵。
仆从军很快发动奇袭,杀入营地之中,此处只有三个邑落,部族成员人数不多,可反抗的决心却很强烈,拼死抵挡着来犯之敌的进攻。
李杰的手下最先支撑不住,很快就士气崩溃,出现了逃兵。
“临阵脱逃者,死。”
梁铮面无表情的下令斩杀掉所有逃兵,见敌人的体能和士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当即下令:“黑骑军,出战!”
“有我无敌!杀!”
黑色的钢铁洪流,轻而易举地就粉碎了敌人的反抗,铁蹄所踏之处,遍地尸骨。
战斗结束,梁铮面无表情地当着所有俘虏的面,再次宣布了他的“游戏规则”,也再一次见证了人性的贪婪和丑恶。
对于信奉丛林法则的草原而言,梁铮的做法并无不妥,胜利者获得一切,本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甚至就连眼前的胡人女性,也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毕竟死了丈夫和儿子,她们还得继续生存,而女性柔弱,单靠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在残酷的草原中活下去。
这份弱小,注定了她们的命运由男人中的强者支配。
李杰浑身是伤,满脸血污,却忍着疼痛匍匐在梁铮脚下,不甘心地叩头请罪:“大人,我失败了,还请责罚。”
梁铮骑在马背上,就这么俯瞰着眼前这个怀揣着野心的男人,冷声说道:“你的努力我已经看到了,从俘虏中选出精壮,补充人手,下一次,我希望能够看到成功。”
仅仅是目光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就让李杰几乎难以喘息,可梁铮的话,却让他陷入到了狂喜之中。
虽然这次的战斗他失败了,但至少拼死作战的勇气,得到了赏识。
九十八人出战,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战损堪称惨烈,可他们都拿到了丰厚的赏赐!
女人,食物,钱财,全都按照战功分配,梁铮的赏罚公平,让他们心中极为信服,哪怕不少人依旧还记着亲人惨死的景象,可内心深处,却已经开始慢慢选择了屈服。
毕竟他们还想要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
而唯一能够帮他们达成这一切的,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梁铮坐在马背上,静静地审视着眼前这群带着恐惧,却又桀骜而贪婪的仆从军,心中颇为感慨。
别看眼下的乌桓虽然是一个庞大的族群,实际上内部的血统来源十分复杂。
有鲜卑人,匈奴人,以及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胡部落成员,互相融合兼并,才成了现在的乌桓。
而这其中,汉人奴隶所生的后代,是除开奴隶之外,部族之中地位最为低下的。
尤其是李杰这种拒绝“胡化”的人,更是在部落中没少遭受歧视和打压,平日里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吃穿用度却很差,只比汉人奴隶好那么一点点。
这样的人,身怀怨恨,又充满野心,是最容易被煽动的对象。
所以这种战法,在历史上并不罕见,蒙古、女真,后金,野蛮战胜文明,无不是利用了这种方式。
甚至是所谓的新时代,早期的发家史也是一模一样,毕竟哪里有阶级,哪里就有矛盾和纷争,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比如李杰,相比于梁铮,此刻的他更仇视那些不肯接纳他的所谓同胞。
所以在昨天夜里,他杀死了一直欺辱他的乌桓勇士,当晚就霸占了对方的妻子和女儿,享用到了原本的他毕生都无法接触到的一切。
这种翻身做主,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如同醇香的烈酒一般,让李杰彻底的迷醉了,所以当梁铮表现出要攻打其他部落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第一个就站了出来,表现得比以往更加卖力。
而为梁铮卖命,也让他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更获得了梁铮的赏识。
攻下第二个部族之后,梁铮从所有的战利品中,拿出了百分之二十,分给了还活着的仆从军士兵。
“这是抽成,如果你们能够不需要黑骑军的帮助就攻下新的部族,那你们就能获得百分之五十的战利品抽成。”
梁铮的话,让原本因伤亡惨重而怨声载道的仆从军立刻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个喘着粗气,目光死死盯着梁铮赏赐给他们的牛羊和女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当然,我说过了,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梁铮很清楚该怎么给眼前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们画大饼:“你们只要肯卖命,就能获得你们想要的一切,财富,荣耀,女人,应有尽有。”
反正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乌桓人的,慷他人之慨,梁铮是一点也不心疼。
可对眼前的这些乌桓人来说,却不一样了。
此时的乌桓,已经由野蛮向着文明转化,当初为了生存而实行的原始部落公有制,也渐渐因为部族的富强而被舍弃,开始朝着私有制的方向大踏步迈进。
部族首领封建化,贵族阶层也随之而来,人类文明的进步,就是从学会剥削和压迫自己的同胞开始的。
私有制让乌桓人的生产效率得到质的飞跃,却也因为分配不均产生了各种问题,本来就不富裕的草原部落,怎么可能做到人人都满意?
而梁铮的计策,正是要利用乌桓人的这种内部矛盾,利用他们对上层阶级的不满和怨愤进行分化瓦解,利用人性之恶,来让敌人自己摧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