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反应还挺快嘛……”
“毕竟是狗泽都一带最大的鲜卑部落,听闻蓝羽部族长的长子哈克察,是曾经追随檀石槐击败汉军的勇士,这等沙场宿将,不可小觑啊。”
蓝羽部的营地外围,一处背风的高坡上,阎柔和巴飞正远远眺望着整个战场。
从他们轻松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得出来,这一战,无论是狼刀卫还是坎字营,都没太大压力。
因为这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一场实力碾压的屠杀。
坎字营倾巢而动,一千装备精良的鲜卑老卒充当主力,其余两千人也不是什么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战力本就不俗。
配上双边马镫与高桥马鞍之后,他们的实际战斗能力更是原地飙升。
再加上还有三千狼刀卫压阵,因此这一战,必是手到擒来。
“杀!”
坎字营的鲜卑骑兵奋力厮杀,他们不想再回到矿场里等死,所以人人都拼死作战。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脱离奴隶的身份,再次成为一位高贵的战士。
而黑骑军的强大,让他们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所以为求活命,他们只能选择向同胞挥舞屠刀。
明晃晃的钢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然而每一道光芒的闪动,都意味着一个蓝羽部族人的死亡。
一千穿着半身甲的鲜卑骑兵,手持镔铁长刀,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轻松地斩杀着蓝羽部的勇士,如同杀鸡宰鸭。
看似坚韧的皮甲,阻挡不了锐利的钢刀。
而蓝羽部勇士的兵刃,砍在镔铁打造的钢甲面前,却是徒劳无功。
再加上马镫和马鞍带来的骑术差距,两千多名善战的勇士,只是片刻功夫,就都倒在了入侵者的屠刀之下。
哈克察浑身浴血,手中檀石槐单于亲赐的环首刀都已经砍得刀身断裂,可依旧无法扭转战局。
他只能带领部下一次又一次徒劳地发起反击,然后看着身边的随从不断减少,直至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巴飞敬重眼前这位悍勇的鲜卑勇士,亲自带人将哈克察团团围住,真诚地劝降说道:“你已走投无路,再战无益,投降吧。”
“你是鲜卑人?为何袭击我的部落!”
额头上被刀刃划破,鲜血朦胧了哈克察的视线,不断的战斗、受伤和流血,已经快要彻底榨干他的体力。
他之所以仍未倒下,全靠怒火和仇恨在支撑。
巴飞闻言冷冷一笑:“你带人寇略幽州时,那些死在你刀下的无辜亡魂,想必生前也问过你相同的话,而你又是如何回答他们的?”
哈克察怒视巴飞:“所以,你是汉人的走狗?”
“错了,我已入汉籍。”
对于自己汉人的身份,巴飞很是自豪:“投降吧,以你的能耐,选择归顺,必能获得重用。”
“呵~”
哈克察擦拭着嘴角的鲜血,轻蔑地笑道:“我是高贵的鲜卑勇士,没兴趣给汉人当狗。”
“你!!!”
巴飞被哈克察那嘲弄的语气和眼神所激怒,当场就想下令将他碎尸万段,却被阎柔拦下:“你叫哈克察对吧?”
虽然穿着东胡部落的服饰,可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阎柔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汉人。
哈克察凝神观察着阎柔,也看出了他的气度不凡,因此语气变得极为严肃:“你是汉人?”
“没错。”
阎柔不紧不慢地策马上前:“你悍不畏死,但这改变不了草原即将衰亡的命运。放弃吧,现在跪地请降,你和你的家人,都能保住性命。若是拒绝,我会命人记录下你的英勇事迹,但也会吊死你和你的家人,并且用你们的尸体来震慑所有反抗者。”
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残忍霸道至极,每一个字,都仿佛浸透着淋漓的鲜血。
“呵~”
哈克察再次发出一声冷笑:“我还是那句话,鲜卑的勇士里,没有懦夫。纵使死亡,也无法让我们屈服。”
阎柔听闻却是摇头:“我的主上曾说过,再硬的骨头,也硬不过钢刀,不服,就杀到你们服为止。等硬骨头都杀光了,剩下的人自然就会乖乖接受他们的命运。”
见无法劝降,阎柔当即下令开杀。
原本负责压阵的狼刀卫,顿时加入战局,彻底压垮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
半个时辰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树立起了数以百计的木杆。
上面吊着反抗者及其直系家属的尸体,还活下来的人当中,则是全部沦为奴隶。
阿克索和他的母亲被凶神恶煞的士兵从帐篷里驱赶出来,他路过营地正门时,一抬头就看见了勇士哈克察一家的尸体。
就连哈克察家中年纪最小,只有六岁的小儿子,也被一起吊死在了木杆上,尸体像个破娃娃似的随风晃荡。
眼前发生的一切,冲击着阿克索的精神世界,甚至让他忘记了悲伤,仿佛他所认知的一切,都在当下完全崩塌。
曾经强大无比,被阿克索认为不可战胜的勇士哈克察,现在尸体像野狗一样被人悬挂在木杆上。
历史的残忍,就在于无差别的对待所有人。
强者主宰别人的命运,而弱者只能接受被支配的命运。
不臣服,就死亡。
原先,阿克索天真的以为,汉人永远是鲜卑人的猎物,只要鲜卑人有需要,就可以凭借弓箭与马刀,任意索取。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沦为猎物。
蓝羽部,得名于沼泽中的一种水鸟,它们长着艳丽的蓝色羽毛。正是靠着驯服这种水鸟,族人们能够稳定地收获鱼肉,从而在这里扎根下来。
但是从今天起,蓝羽部不复存在,曾经的渔猎也被禁止。
因为汉人不需要鱼,只需要白花花的羊毛,而蓝羽部的人必须为汉人牧羊,供应足够多的羊毛,才有活命的资格。
阿克索曾经所熟知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
而鲜卑原本的未来,也开始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滑落。
狗泽都最强大的蓝羽部,仅仅一日就被攻破,精锐力量被歼灭,族人更是全数沦为奴隶。
而生活在附近的鲜卑部落,随即也都遭遇了灭顶之灾。
失去了蓝羽部这只头狼,其余的部落既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有足够的威望,无法阻止起有效的反抗,被阎柔和巴飞带人逐个击破。
坎字旗和狼刀卫开始无差别的袭击狗泽都一带所有的游牧部落,无论他们有没有犯下过袭击汉人的罪。
利之所向,尸骨成山,血流漂橹。
而羊吃人的序幕,才刚刚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