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张辽目光狐疑不定,梁铮心中暗笑,便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两千万钱,不置可否与文远交一个朋友?”
张辽听完,心中顿时波澜万丈,难以平复。
这可是两千万钱!
有这钱,完全可以去找皇帝刘宏买官。
两千石的虚职将军和实权校尉随便挑,若是不想带兵,还可在富裕之州选一处郡县,出任太守,主政一方。
在如此巨额的财富面前,张辽心动了,但他同时也不禁起疑,随后更是举起酒爵说道:“多谢渔阳侯抬爱,然则无功不受禄,请恕辽只能拒绝。”
然而遭到拒绝的梁铮,却并无一点意外,反而脸上带笑,对张辽的为人和品行赞不绝口:“厚利在前而能不动心,文远果真没让我失望,只是这份大礼,你一定要收下,也一定会收下。”
“这……”
张辽顿时有些无所适从,实在是梁铮此时有点强人所难。
哪有送礼非得让人收下的?
更何况两千万钱,这样的大礼,拿着实在是太烫手了!
张辽并不傻,他深知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梁铮能拿得出两千万钱,所求为何?
太过贪心的人,可是会把自己的性命赔上的。
因此张辽不敢要,也不想要。
可他的这份心思,早就被梁铮猜透:“文远不必忙着拒绝,不妨听我一言再做决定如何?”
“好吧……”
张辽稳住心神,打算先听完梁铮的条件再说:“渔阳侯请讲。”
“在我说出条件之前,先问一句,文远你之志向为何?”
梁铮目光悠然地看向张辽,眼前之人,与他一般年仅十九,却已隐隐有大将之资,英气熠熠,气魄非凡。
这样的英雄豪杰,又岂是甘于平庸之辈?
梁铮在张辽的眼中,便看到了野心,看到了他对功成名就的渴望,因此不等他回答,便慨然说道:“以文远之才,日后必可封候拜将,名垂青史。但在那之前,你可能要蹉跎十数年的岁月,经历无数的失败与挣扎,寄人篱下,有志难伸,怀才不遇……”
此话并非虚言,三国历史上的张辽,确实时运不济,最初跟随丁原,而后跟随何进,结果这两人都是短命鬼。
之后跟随吕布,投了西凉军阵营,同样处境尴尬。
出身并州军的吕布尚且被董卓麾下的西凉诸将排挤,遭人呼来喝去,一遇战事还要上战场打生打死,功劳却是别人的,唯有苦劳是自己的。
这日子过得何其憋屈?
直到一九九年,吕布败亡,张辽才终于得遇了曹操这位明主,开始一展抱负,渐渐走上人生巅峰。
从现在的中平五年,到日后的建安三年,期间整整十一年的时间,张辽于乱世中宛若浮萍一般,随波逐流,人生起起落落。
历经了多少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文远,须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而古语有云,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梁铮语出《左传》,张辽虽不尽信,却也听得毛骨悚然,眼前仿佛当真出现了他日后十余年颠沛流离,无处安身的可怕景象。
哪怕心中不愿意相信梁铮的话,张辽也不得不承认,梁铮向他揭示了其中一种可能。
对于命运,你不去将之握在手中,那么就会落入他人的掌控。
眼见张辽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梁铮笑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后图穷匕见:“两千万钱,于我而言不过些许浮财,算不上什么,但对文远你来说,却是一个机会。”
听到这里,张辽也是心中明了。
两千万钱,对他而言,是一次把握自身命运的机会。
有了这钱,他可以直接买官,又或者是拿去收买人心,拉起一支队伍,以待时局变换。
人生在世,不想身不由己,就得拥有实力。
三国历史上的张辽,在早期不过区区一从事,位卑而言轻,纵使天资横溢,胸怀韬略,却仍然只能伏低做小,数易其主。
说到底,还是没权没兵。
可是现在,梁铮用两千万钱,将一个能够主宰自身命运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张辽并非迂腐之人,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只是仍然疑惑不解地看着梁铮:“渔阳侯如此襄助于辽,究竟所求为何?”
梁铮闻言大笑:“目的,我在一开始时就已经明言过了,两千万钱,交你这个朋友。”
张辽:“……”
见张辽愣在当场,梁铮心中感慨,日后八百破十万,能止江东小儿夜啼的张辽张文远,此时还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啊。
“文远切莫看轻自己,区区钱财而已,若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却是赚到了。”
梁铮举起酒爵,向张辽敬酒:“就不知文远是否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了。”
两千万钱,只为换自己的一份交情!
张辽脑海中,不禁掀起阵阵惊涛,心绪久久难平,有种被人认可和看重的感动。
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交情,什么时候能值两千万钱了。
此时此刻,张辽再无迟疑,当即举杯回敬说道:“能与渔阳侯做朋友,此乃辽三生有幸。”
“哈哈,爽快。”
梁铮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文远日后但有所需,尽可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脱。”
“好,一言为定。”
张辽感受到了梁铮的真诚,在并州军中没什么朋友的他,此刻却是难得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曲终人散,酒宴结束,两人各自归家。
杨业忍不住询问:“将军,难道你当真看好此人?若否,一向无利不起早的你,为何对他如此大方?”
“英才难得啊,若是能得此人投效,莫说是两千万钱,就算是两亿钱,我也愿意出。”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尤其是张辽这种能文能武的猛将。
梁铮的回答,却是让杨业更加的难以理解他的用意:“那为何将军不自己将他收入麾下?反而还要资助他钱财,却不提任何的要求?”
“我不是说过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要布局,就必须懂得未雨绸缪。若狂风暴雨来袭之时再做准备,那便太迟了。”
梁铮说出的每一个字,杨业都听得很清楚,可偏偏整句话组合起来,他却是一点也没能听个明白。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时,却是意外徒生。
咻~
锐响破空,随后是夺命杀机,倏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