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崽子性格各异, 经历各不相同,最让宁不为和褚峻头疼的当属小黑和宁修。
最开始那几年,小黑每天哭着嚷着要他们变回大龙驼着自己飞。
尽管宁不为和褚峻解释了无数遍, 他们是人类, 不是龙, 没有爪子没有角也不会长鳞片, 更不能把他藏进肚子里睡觉, 但小黑不知道哪根龙锦搭错了, 坚决不信。
“爹, 我掉鳞了!呜呜呜哇!我要死掉了!”尚未抽条的小胖墩抱着宁不为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宁修跟在他身后,捡黑亮亮的鳞片,奶声奶气地附和:“五哥哥~要死掉啦~我把五哥哥埋在海底~”
小黑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我查过古籍,你这属于幼龙时期正常的脱鳞。”宁不为试图把他从身上撕下来,但龙——即便是幼龙, 力气也大到离谱,竟然纹丝不动。
“五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变大龙?”宁修眨着眼睛,乖巧地把龙鳞往自己的小银锁里放。
“两百年吧。”宁不为回忆道。
“五哥哥还要掉两百年的鳞片~好多呀~”宁修开心地拍了拍手,然后盯着小黑脸颊上要掉不掉的鳞片许久,趁他不注意,飞快地将鳞片拽了下来。
“嗷——”小黑疼得哀嚎一声, 扑上去就要和宁修打架。
宁修身为一个五岁的金丹修士,刚学会引气入体, 正是对灵力新鲜的时候, 兴致勃勃地和小黑滚成了一团。
两个小家伙实力不分上下,宁不为喝口水的功夫, 周围的家具已经全都遭了殃。
宁修似乎对他五哥的龙角很感兴趣, 拿着褚峻用万年玄铁刚给他做好的小剑, 试图把小黑的龙角割下来。
小黑气急败坏地变回原型,张大嘴巴打算把这个糟心的弟弟给吞进肚子里。
“都住手!”宁不为高喝一声,伸手将他俩分开,一人揍了一顿屁股。
宁修和小黑哭得要掀翻屋顶。
宁不为崩溃地捂住耳朵,“褚峻!”
正在教崔元白炼化紫府的景和太尊闻声赶来,不到一刻钟,两个小崽子就抽抽噎噎停止了哭嚎。
“万玄院怎么还不开学…………”宁不为一脸麻木,“我受不了了,我要闭关,我要等他们长大了再出关。”
对他来说,宁修和小黑最可爱的时候就是连话都说不清的时候,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什么都不懂只会咿咿呀呀要吃的——
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幼崽才是最好的幼崽。
等他从燃着真火的鼎中把黑漆漆一身的灰的宁修拽出来时,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爹爹~娘亲~我和五哥哥打赌,我要变回小骨头~”宁修盯着一脸灰开心地对他两个心脏骤停的老父亲说。
吓得瘫在地上的仰灵竹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看你要变回骨头渣!”宁不为抱着他的手还在打哆嗦,把小崽子夹在胳膊底下就要揍。
“小黑!”褚峻余光瞥见旁边黑色的长条,急忙冷喝了一声,但是为时已晚,龙崽子已经张嘴将小鼎吞进了肚子里。
“小黑——”仰灵竹这会儿连哭都顾不上了,赶紧拍他的肚子让他吐出来。
褚峻提起龙崽子赶紧用灵力疏导催吐。
一阵兵荒马乱后,两个差不多大的幼崽捂着屁股泪眼汪汪地对着墙面壁思过。
“简直是胡闹!”向来不怎么发脾气的褚峻在他们身后冷声斥责。
精疲力竭的宁不为顶着一头灰和满身龙口水瘫在椅子上,已经记不清第几次念叨:“万玄院怎么还
不开学……”
那时候的褚峻和宁不为,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这两个不省心的小祖宗赶紧长大。
后来,宁修和小黑终于长成了翩翩少年郎,宁不为天真的以为终于能松口气——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废墟,使劲磨了磨牙。
今天之前,这里还是一间他用来收藏兵器的藏宝室。
但很显然,现在不是了。
“宁修!龙锦!”宁不为直呼大名,就看见远处两道流光不约而同地蹿向了两个地方。
宁不为长鞭一挥,将两个人卷了回来,咬牙切齿道:“谁干的?说!”
宁修严肃道:“是五哥非要同我比试!”
“是六弟他逼我的!”小黑怒气冲冲。
两个人愤愤地盯着对方,然后一人被捶了一下脑壳。
“晚饭之前,如果这里还没有恢复原样,你俩就给我提前滚回万玄院!”
宁修和小黑恹恹点头。
两个少年收拾着满地废墟,崔元白幸灾乐祸地坐在树上监工,“快点快点,还有两个时辰,爹说一丝一毫都不能差。”
宁修和小黑不服气地比着赛扫地,满地灰尘飞扬,扑了崔元白一脸。
暴脾气的紫炎刀能受这委屈和挑衅?
晚饭过后,宁不为和褚峻来看他们的恢复成果,双双陷入了沉默。
原本还只是废墟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洞穴,一刀一龙一骨头缠斗在一起,熟悉的叫嚷声从洞底传来:
“宁小山!不许拔我龙鳞!”
“四哥!你敢扯我头发!”
“黑小五!松开!我要被你勒死了!”
“啊啊啊我要把你俩都吃掉!”
“我要把你们给炼成灰!”
“我要把你们埋进地底!”
宁不为头痛扶额,褚峻无奈摇头,“走吧,随他们去。”
第二天,三兄弟又勾肩搭背生龙活虎,嘻嘻哈哈仿佛昨天打得你死我活的是别的什么人。
“听说南边有真龙现世!”
“真的吗真的吗?”
“四哥五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走走走!我还没见过别的龙呢!”
“胡说,咱们家全都是龙,我都说了我不歧视狸花龙……”
“你闭嘴吧,快走,趁爹和父亲都没注意!”
一墙之隔正在喝茶平心静气地宁不为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褚峻拿起他的手来给他擦。
宁不为额头青筋直跳,恶狠狠道:“你别拦着我,我今天要是不把他们三个揍老实我认他们当爹!”
褚峻顿了顿,从袖子里拿出一捆缚兽锁来,认真道:“我帮你。”
半个时辰后,被缚兽锁倒挂在宁府门口的三兄弟面面相觑,苦着脸背对着城里来看热闹的修士和百姓,小声地给宁不为和褚峻传音:
“爹,父亲,我们知道错了,放我们下来吧……”
“爹爹!好爹爹!求求你了!”
“我们挂在这里丢死人了,爹,父亲!”
今天的辰城宁府,也是父慈子孝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