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来得始料未及。
路齐坐在位置上,怔楞了顷刻,才放下杯子,沉目望她,“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温软讪笑,捧着杯抿了一口水,“复发了那么多次,免不了要担心一下,万一”
“没有万一。”
蓦地厉声打断她的话。
温软讷讷看着路齐,看到那双素来和霁的眼此时蓄满了风雷,就连那一向微翘着的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像是在压抑什么,又像是在勃然什么。
她不由得热了眼眶,“我只是”
她顿了顿,略妥协似的叹了一声,“我只是怕。”
路齐咬了咬牙关,线条流畅硬朗的下颚随之微动,“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心头咯噔一下。
温软翣眼看他,默然半晌,才笑道:“好,不会有事的。”
路齐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也终于转回正题,“我去帮你问问,虽然我是临床的,但是隔壁系就是所以我很熟。”
温软抿嘴一笑,“谢谢你。”
咖啡厅橙黄的光打下来,照在她莹白的脸上,将她嘴两边本是隐隐若现梨涡照得无比清晰。
路齐看着,目光微微闪烁,他轻嗽了嗽,“我说了,都是朋友,不用谢。”
“朋友?”
王诚竖起两指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随着这个动作,啤酒盖似的镜片反出锐利的光,照出路齐略略不自然的神情。
路齐手抵着唇,嗽了一声,“是朋友,她比较关心这个病情,但是又不敢去医院,所以想拜托我问一下,像这种有过发疯前例的病症有没有复发的可能。”
王诚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路齐到底是他的学弟,他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八卦,所以,仅从‘精神病、朋友’,两个名字就能对应出谁。
但王晨并不戳破路齐,只是沉吟顷刻,才摆正面色看向路齐,“我说实话,这类病通常很难医治,医治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如果再复发的话,可能”
他的答非所问让路齐皱紧了眉头,“我不是问复发之后,我是问有多大可能复发。”
王诚十分笃定地点头,一双眼灼灼地盯着他,“所以我告诉你,再复发的话,没得治!”
心头像是落了大石,路齐攥紧拳,眉宇狠蹙,“就没有预防的可能?”
王诚摇了摇头,“没有。”
他迎上路齐不可置信的目光,重重地一叹,“这就像是性别,从出生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再也不能改变。”
路齐沉闷地哼笑一声,“怎么不能改变?世上万物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就像是决定好的性别,也可以做手术改变。”
镜片之下,王诚那双眼盛满了无奈和不解,“很重要的人?我告诉你,我实习的那家医院,半个月的时间,我已经看了不下四个病患,因为这病被亲人抛弃的,如果她对你不重要,你没必要去蹚这趟浑水”
“重要的。”
王诚一怔,看着路齐抬起头,目光坚定而诚挚地说:“是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