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渐渐模糊。
心底有两个声音叫嚣。
你死了,就没人替你爸爸主持公道,你的孩子也没了。
另一道声音则带着讽刺,你怀的是仇人的孩子,你今后怎么面对你的爸爸,又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温软闭上眸,泪水从颊畔滑下。
妥协似的,她睁开眼,声音沙哑,“拉我上去。”
她无法做到不要这个孩子。
就像她无法做到,四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她心安理得地离开。
顾聿铭将她拉了上来,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双手俱颤,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冲着张琛就道:“叫医生过来。”
垂着头的温软,捂着那快断掉的胳膊,微抿了唇,“路齐。”
顾聿铭怔住。
温软长睫微微垂下,“我不要看医生,路齐不是医生吗,让他来给我看。”
“你还想”
顾聿铭说着转头,怒火在看到温软煞白的面孔时霎然全无。
他深吸了口气,极不情愿地拨通了路齐的电话。
等到路齐赶来时,已经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顾聿铭见他发梢微微凌乱,嗤了一声,“二十分钟的车程,平常也没见得你过来得这么快。”
路齐只问他,“温软呢?”
回应他的是顾聿铭深红的目。
路齐以为他又会嘲讽,但没想到,他只是说了一句,“在房间里。”
路齐一怔,没多想地往屋里赶,身后传来他略凝滞的声,“你帮我安抚一下她。”
路齐惊讶地回头看向顾聿铭,看着他的嘴唇蠕动数次,像是明白了什么,路齐点了点头,“我会的。”
然后,走进了屋。
温软正坐在床头,洞开的窗户翕进来微芒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莹白且羸弱。
看得路齐不禁小心翼翼,“温软。”
宛如雕塑的温软在这刻翣了翣眼,转过头,“路齐。”
路齐听到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猛然抬眸,正正对上温软夺眶而出的泪,心头一颤,“温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软只是摇头。
路齐见状,不逼问,只是掏出药箱,“我先给你包扎,你哪里受伤了?”
温软伸出手,露出大片被擦刮得丝丝血痕的胳膊。
路齐看着忍不住生气,“他不知道你怀孕了?还这么对你?”
温软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知道和不知道有区别吗?”
路齐沉默了瞬间,转过去打开药箱,“我先替你包扎吧,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才三十多天,胎像还不稳,像今天这样受了刺激,只怕胎儿出问题。
他的关心,换来的是仍是温软沉默的捂着肚子,然后摇头
她不想说,路齐不想逼迫她,所以垂下头,细细给她包扎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药敷完,温软才终于开口,“路齐,你能带我离开吗?”
路齐抬起头,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那里还残留着哭后的湿意,就像上次在咖啡厅时,他瞧见她缩在角落时的样子。
无助,且脆弱。
他不禁恻动,点了点头,“可以,但你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