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叔叔,妈咪怎么还不回来。”陈若生趴在窗户上张望着,期待着妈咪和史蒂文能从那个路口出现。
温雨泽爱怜的摸了摸史蒂文的小脑袋,语气温和:“等若生睡着了以后妈咪就会回来了,所以若生现在乖乖去睡觉好不好?”
“那么史蒂文也会跟妈咪一起回来吗。”陈若生仰起小脸一脸天真的看着温雨泽。
温雨泽别过脸,他不敢去看陈若生的眼睛,也不敢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史蒂文已经没有办法再回来了。
温雨泽的眼神躲闪,将陈若生哄进房间入睡,忙完一切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陈寂回来。
怕门铃声吵醒熟睡的陈若生,温雨泽将门打开,在门口等了一会被寒风逼的又回到了暖炉边上。
没过一会满身风雪的陈寂抱着孩子走进了家门,她的身上落满了雪,怀中的孩子却被她保护的很好,没有收到一点风雪的侵扰。
陈寂单薄的身子剧烈颤抖着,嘴唇被冻得发白。
温雨泽忙拿起一边的毯子给她披上,这么冷的天,她居然只穿着一件毛衣。
陈寂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僵的,手指没有知觉,连脚都不像她自己的,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带着史蒂文回家,一定要带着他回家。
眼看着陈寂快支撑不住,温雨泽想要接过她手中的孩子,却被陈寂推开了,她固执的抱着孩子不肯撒手,带着史蒂文上了二楼的房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温雨泽想了很久的措辞也被如数堵回喉中,他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很苍白无力,只好目送着那道瘦弱的背影。
陈寂将史蒂文妥善安置在床上,用热毛巾给他擦拭了身体,这才发现大大小小的淤青遍布了他的全身,脖子上有一圈勒痕还泛着紫。
她的眼泪好像流干了,眼睛干涩的发疼。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压抑的发出低吼。
他还这么小!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做,怎么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她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史蒂文的命.
陈寂看着他掌心密密麻麻被石子割破的伤口,伤口处已经停止流血,那条路那么长,他一个人是怎么爬过去的,那么冷的天,他一个人在雪地里呆了多久,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死去的呢。
陈寂越想越觉得心痛,心像被只大手狠狠攥着,没有留一点儿空隙,痛得她快要窒息。
从房间里找出史蒂文还没来得及穿上的新衣,陈寂的眼眶又湿了,她整整齐齐的替史蒂文穿好,靠在床边跟史蒂文说着话。
给他讲他喜欢的童话故事,给他讲中国的习俗和节日,跟他说自己很爱他,真的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温雨泽在房间门口等了一夜,天蒙蒙亮时陈寂才红着眼睛走出来,哭肿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看的温雨泽心都酸了。
陈寂对史蒂文有多好温雨泽知道,也知道这个孩子的离开对她而言打击有多大。
温雨泽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她却又闭上了嘴巴。
“可以帮我安排一下验伤吗?我要将埃文那个畜生亲手送进监狱。”
陈寂的眼睛平静的吓人,温雨泽没办法拒绝,点头答应了陈寂的请求,这是他现如今唯一能帮得上陈寂的。
“别让若生知道这件事,他他还小。”
温雨泽又点点头,“我明白的,我会好好保守秘密的,只是他迟早会知道,到时候要怎么瞒呢。”
陈寂的声音轻飘飘的,“我知道,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我现在送他离开,再过一会若生要醒了。”温雨泽说。
陈寂看着温雨泽将史蒂文抱在怀里,不舍的又看了他几眼。
温雨泽的喉结上下滚动,良久才说:“你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为了史蒂文的事情你忙了这么些天,到处去找律师搜集证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都是埃文的错,不要太责怪自己。”
陈寂苦笑着反驳温雨泽的话:“不,是我的错,他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如果我没有对埃文说那些话,史蒂文也不会知道,就不会认为自己是个拖累,连自己最后一个活下去的机会都放弃了。”
温雨泽忽然很想抱抱陈寂,也想成为她的依靠。
等温雨泽离开后,陈寂才像抽去了全部气力似的靠着门背滑落在地,她才真正意识到这次史蒂文是真的要离开她了。
忙起来顾不上陈若生,陈寂就把他送到了温雨泽家照顾,陈寂一边忙着料理史蒂文的后事,一边准备材料起诉埃文。
在咨询完律师走出事务所的时候,陈寂脑子一阵天晕地转,眼前一黑,继而她失去了全部意识,就这样晕在了律师事务所门口。
行人将陈寂围起来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正当有人想要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时,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拨开人群,将陈寂拦腰抱起,上了一旁停着的那辆黑色宾利。
“去医院。”
顾聿铭低下头看着那张让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真正的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抱在怀里。
她身上的味道变了,是高级香水的味道,眼角也有了细纹,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她在伦敦想必工作的很辛苦。
顾聿铭知道,就算Aaron让她做些轻松的工作她也不会答应的,她性子要强,学生时代就不肯服输,这么些年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在异国,要强更是处处体现。
“温软,我很想你。”顾聿铭虔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回到了我身边。”
他还是习惯叫她温软,在他身边待了很多年的温软。
很快到了医院,顾聿铭有些贪恋这一刻的宁静,他们上一次这么亲密还是在很多年以前,之后每每见她,她都是那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进的模样,年会时对着他竖起了浑身的刺,张牙舞爪的,以一种非常笨拙的方式保护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