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晚上的时候上论坛发帖子,想要博取大众的关注,我的帖子发出去就会被屏蔽删除,没有人能注意得到,我没有办法,就去找了小区里其他的受害者,想要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所谓的幕后黑手,没用,都是没有用的!”
“我们跑了林城大大小小的医院,就为了让小美早点好起来,我妻子在一次工作事故中死了,是机器的问题。”
他低低笑了笑,泪水迷蒙的眸子里有着太多的质问,“二十万,他们赔了二十万,用二十万来息事宁人,用二十万买了我妻子的一条人命,我的妻子就只值二十万?!”
丁清源猛地拍起额头,一下一下拍得额头都红了,声音越发凄厉,“我很想跟他们大闹一场,可是……”
他抬起头,瞪着温软,“可是,可是那是二十万,二十万啊,能救我女儿的命。我昧着良心在他们戏谑的目光里收下了这笔钱,我知道他们都在背后骂我是没用的男人,但是我并不生气,因为我确实是个很没用的男人。””
丁清源寞寞地勾了嘴,“我好不容易集结了那些邻居,把他们告到了法院,而我所谓的同一战线的邻居们,却临时反水站在了敌人那边因为大家都收了那块地的主人一笔很可观的封口费。”
丁清源看向温软,“所以这场诉讼最后当然不是一个好结果,我需要赔偿他们一笔钱,那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我赔不起,所以我没用,治不好女儿,讨不了公道,连自己的媳妇都……”
他说着,看向温软,“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敢跟你说这么多吗,因为这次的报道你根本就发不出去,我和你说这么多,我只是太难受了,憋得太难受,我想要说一下。”
“也是为了让你知道,我说的这些事情没有人会知道,可能你的确心里热忱想要帮助,但是蚂蚁是斗不过大象的,有时候知道越少或许也是在保护你自己,温软是吗,回去吧。”
丁清源闭了闭眼,不想再多说,他用这种方法劝退了不少人,眼前的这个也无一例外。
他相信这一次来的记者也会像之前那些一样石沉大海,刚刚只是他的错觉罢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又能做到什么呢?
“您接着说,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温软握笔的手紧了紧,斩钉截铁的说。
丁清源猛然睁开双眼,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您说的这些我在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了,如果我害怕的话就根本不会过来。”
丁清源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充满死寂的眼里久违的出现了一点光亮,他耐着性子继续说。
“他们答应替小美出治疗费,代价是我必须对那些事情守口如瓶。我答应了,因为我没有能力仅靠着我自己去救我的孩子。小美的病并没有就此好起来,他们却觉得我女儿是个拖油瓶,继续治疗下去浪费钱,仅仅两个月他们停止了支付。”
“住不起医院,我只能带着小美回了家,细心照顾着,就看什么时候”丁清源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他叹了口气。
“我也没能指望你帮到我什么,这么多年我的期待早已经消耗殆尽了,姑娘,听我一句劝,别惹火烧身了,你回去吧。”
温软眉头紧锁,丁清源也太笃定这个报道发不出来了,新林报社在业内闻名已久,怎么可能连发报道的权力也没有。
“丁大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吗?”
丁清源神色莫名,在温软的追问下他才开始解释。
“在你前面也来了好几个记者,第一个我记得是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他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会还我一个公道,没多久就因为精神出了问题带着全家回老家了,报道的事情不了了之。”
“第二个是个挺年轻的女人,她搜集了一些材料,想要往更深的地地方挖,她似乎是进了西地那里,拍到了一些东西,跟那个男人是同样的结果,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
丁清源用一种带有怜悯的眼神看着温软,好像下一秒她也会变成故事里的人那样。
“我本以为前两次是巧合,但后面来的几位记者都是以各种各样的意外没有继续在他们的岗位上工作,那些我说过的话,他们拍摄的照片,那些资料也没有在大众视野里出现过,现在你明白了吧。”
温软这才惊觉一个问题,她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有关那几位记者的信息,她们的存在仿佛被刻意隐瞒,就连王强也没有跟她透露。
西地这边,当真有这么危险吗。
温软的唇咬的发白,果然她一开始还是将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吗。
“听我一句劝,今天我只当你没来过,你拍摄的这些东西和我说的话也最好不要发布出去。”丁清源笑的很悲凉,“不然我不知道你会以哪种方式被他们逼疯。”
“如果我把报道发出去,你会受到什么威胁吗?”
丁清源一怔,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说了这么多,温软依旧固执的想要将报道发出去,她难道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吗?
他舔舔干的发裂的唇,“不会,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人对我和小美存了一丝善心,况且我的行踪被他监视着,你能来也被他默许了吧。”
“默许?”
温软倒是摸不透丁清源嘴里所说这个人的性格了。
她反复咀嚼着之前那些记者的故事,温软发现了他们身上的一个共同点:都进了西地调查。
温软目前只能算是在外围摸索,仅仅一个丁清源并不足以让背后的人冒着大风险阻止记者的举动,应该是记者查到了一些深层的东西,让他们察觉到了危险才对那些记者下手。
想来西地这边的案子一直没有进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根本就没有记者能把查到的信息完整的带回报社,怪不得王强会那样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