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刺目的天光投进来,照得温软眸子微睐,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不由得,她唤了声,“顾聿铭。”
顾聿铭沉沉嗯了声,揉着眼撑起身子,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醒了?再睡一会吧,你昨天都没睡好。”
低哑的声透着心疼和无能为力的挫败。
温软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钝痛,“该你睡才是。”
她昨天折腾了半宿,早上比她醒得还要早,饶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何况他还受着伤。
顾聿铭摇了摇头,试探地问:“没事,我不困,今天还去上班吗?”
他不想她去。
在家里有他陪着,在外面她万一发作了,怎么办?
摔倒,撞车,被人劫走都有可能。
顾聿铭想了好多,煎熬了一整夜,到了天明才忍不住地合了合眼。
温软迟疑了下,“去。”
顾聿铭嘴角扬了扬,含出无奈的笑,“好。”
温软双手拥住顾聿铭,眼眸微阖,“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解决了那些事情,我就先放下工作,在家里养着。”#@$
她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她是一个记者,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所以她不能逃避,她想先去把这些事情解决好了,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会支撑自己太长时间的工作,休养是必要的,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在自己身体还能承受的时候先去工作。
顾聿铭点点头,不管怎样温软终于稍微松了口,至少愿意把事情解决完就休息。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温软就反应过来,抓着他的肩头往床上按,“你快点睡,你昨天肯定没睡!”
就算她在他的生命里缺失了那么多年,她还是了解他的。%(
顾聿铭涩涩地勾了唇,“我睡,我等会儿睡,你让我先送你上班。”
温软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琛就开着车来了。
温软无奈,只能任由着顾聿铭黏着她上了车。
临下车前顾聿铭还一直在叮嘱。
“要警觉一点,不要逞强,有事要及时给我打电话,我在你手机里设置了我是紧急联系人。”
“要去现场跟我说,千万不要自己去。”
“下班之前给我说,我来接你。”
“记得要按时吃药,不要太劳累。”
“中午要按时吃饭,吃的好一点,不要凑合。”
温软从未见过如此啰嗦唠叨的顾聿铭,当然张琛也是,他再一次怀疑自己老板被夺舍了之类的。
但是也只能低下头看手机,假装自己很忙碌的样子。
温软看了一眼时间,“我要迟到啦,先走了,拜拜。”
说着转过身,又想起什么似的,她转过头目光狠狠盯着顾聿铭,“你今天得好好休息知不知道?你昨天没有睡。”
手指在空中比着顾聿铭胸口划了划,“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的话?你要是不好好养伤,让张琛开去公司,被我知道了,我就跟你离婚。”
温软挥舞起小拳头,脸颊鼓鼓的,像水里吹泡泡的金鱼
张琛站在后面,默默拿手抹汗,并背起了心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顾聿铭却把她的拳头抱在了手掌心里,迎着阳笑容也暖烘烘了起来,“我知道了,快去上班吧,不然迟到了。”
温软这才作罢,轻轻叮嘱了句,才转身进了公司。
顾聿铭就站在车边,颀长的身子拉出长长的一道影,括住张琛那张满是疑惑的脸,“顾总,不走吗?”
“等一会。”
张琛皱了皱眉,看着他目光笔直地盯着前方,顺着看去,这才看到三楼窗前出现了一道艳冶的身影。
那身影转过头招了招手,栗色的头发因而在天光下洒出破碎的芒,巴掌大的脸隔那么老远都能感觉到那溢满了甜腻的笑。
顾聿铭这才噙着笑,摆了摆手,上了车。
张琛却有些忐忑,“顾总,我们是去公司,还是去……”
顾聿铭长眸微睐,视线刀尖似的,将张琛戳出了个筛子,“回家啊,你是想我离婚是不是。”
温软看着汽车一骑绝尘,这才回到座位。
“温软,你回来啦?”
靳白端着美式刚刚推了门,见到温软忍不住笑。
在办公桌补瞌睡的王强抽冷子听到这话,猛地坐直了身,瞠着一双目看她,“温软,你回来了?”
温软点点头,看着两个大男人露出小孩一样的笑容,忍不住打趣,“我人不是都坐在这里嘛,难不成是全息投影?”
王强眨了眨湿润的眼,忙忙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听说你……有没有怎么样?”
嗓音含了沙似的,滚出粗粝的声线。
温软明白他这段时间肯定不好受,没有同他说太多的细节,只是佯佯地笑,“当然没有,要是有,都回不来了。”
王强点了点头,太多的话堵在喉咙,像面对白茫茫的雪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迈。
所以刚刚还哄闹的场景一霎寂静了下来。
半晌,王强嗽了声,摸着鼻尖,烁着一双目的看向温软,“看着是好着,不过那天那么大的阵仗,肯定没有这么轻巧,所以你还是先休息,养一养再说罢。”
温软在靳白的附和声里摇了摇头,“不,我回来就是想处理好西地的事,组长,你也别太自责,本来西地的事也是我一意孤行要采访的,要不是你,我都还不能采访到如今这样的程度,也更不可能顺藤摸瓜摸到钱氏集团,摸到……”
俞树炜。
温软眯觑了眼,神色微暗。
王强却抿了唇,咂然道:“你才从医院出来,就开始高负荷工作,我怕你吃不消,而且西地的毒瘤不是已经不在了?后续的事情不会很……”
“总编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温软抬起头,猝不及防的一问让王强怔了怔,反应过来才道:“没有幕后那人的插手,他妻子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王强说着,眉心习惯地一蹙,“你别担心他们,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我可不想我背上‘克下属’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