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挂掉电话,一阵头晕,扶墙勉强稳住身形。
她余光偷偷看了一眼顾聿铭,顾聿铭仍然还在对着电脑看数据。因为背对着她,并没有看到她刚刚险些晕倒。
温软心头烦闷,好不容易追查到了点眉目,也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索性拉开玻璃门来到阳台上透透气。
夜晚远山的轮廓并不清晰,融在茫茫夜色当中。
一轮弦月高悬苍穹,偶有几片云彩飘过,便如同轻纱一般蒙住部分月光。
月明星稀,零散的几颗星星闪着幽深的光芒。
顾聿铭金属质地的声音有些清冷,“看星星?”
“是啊,每次看看天空,都有很奇妙的感觉。”
“什么奇妙的感觉?”
“比如现在看到的星星,它们闪烁着的光芒都是好几万年前发出的光,与广袤的时空相比,我们太微小了。”
顾聿铭点燃一根烟,猩红的光芒闪烁在指尖。
“怎么突然感慨了?”
温软仰头看着天空,在月辉下她的轮廓更加柔和。
微凉的晚风带着山野间泥土的芬芳,吹起温软的发丝。
恍惚间顾聿铭又看到了从前的他们,穿着白裙子的少女,仰头看着天空,教他找北极星。
温软说:“没有,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看看天空,感觉自己很渺小,自己遇到的事情都不算是什么事情。”
“软软,就算遇到了真的大事,也有我挡着。”
温软笑笑,没有说话。
顾聿铭总是想要保护她,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明天有个大项目竞标,是外地的,陈翰海的公司也要去参加,而且好像志在必得呢。”
顾聿铭勾了勾嘴角哼笑一声。
就像是在看马上要到手的猎物一般,胸有成竹。
他今天听说陈翰海已经在桦城放出了风声,对这个项目已经准备好收入囊中了,正在招募相关的项目组。
“你要去和他竞争吗?”
温软有些担心,陈翰海此人手段阴险,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当然,这可是块大肥肉。”
顾聿铭弹了弹烟灰,翘起二郎腿,“当时西地那边我没在意,倒是让他在那翻了天了。”
他天生有种气场,让人觉得很有压力。
尤其是和他不相熟的人,总能被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的狠厉震慑。
林翰海此人不懂收敛,如果他单单只是在桦城嚣张就算了,竟然妄想将势力渗透到林城。
温软满脸担忧地开口,“陈翰海不是个好人,你要小心一点。”
她不害怕正常的商业竞争,就担心那种在背后耍手段害人的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就像林晚晚和俞树炜。
顾聿铭只是笑笑,按灭了烟头,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汪深潭,仿佛只是说着最稀松平常的话,“陈翰海自以为步步为营,一切尽在掌控中。手段这么不干净还这么自负,是得吃点苦头了。”
但温软却听出来了其中蕴藏的狂风暴雨。
她现在倒是很希望顾聿铭能尽快出手对付陈翰海,这样她也能尽快去桦城调查。
她的身体,可能真的支撑不了太久了……
夜里温软睡得并不安稳,总感觉躺下脑子里就晕晕乎乎的,但是却睡不着。
她不想影响顾聿铭休息,顾聿铭这几天很忙碌,明天还有跟陈翰海的竞标。
于是也就保持着一个姿势躺着。
温软的手机振动一声,屏幕亮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显眼。
顾聿铭皱了皱眉头,温软轻轻地将手机拿过来。
是一封邮件,温软有些疑惑,大半夜的怎么还有邮件。
发件人没写姓名,是一串数字乱码,标题是我有林皓皓的线索。
温软赶忙点开邮件。
【您好,我是宁山县一个基层工作人员,今年大学毕业刚考到宁山县。最近几天在基层走访,昨天我见到一个小男孩,跟你们报道的林皓皓长得很像。
我是在白水村见到他的,在一户贫困户家里,他们家里很穷,需要靠政府补助才能生活。两口子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穿着打了补丁但是也都是污垢的衣服,抱了个孩子。但是孩子穿得很整洁,衣服的料子一看就很贵。】
读到这里,温软感觉心都揪了起来。
如果这是真的线索,那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林皓皓了。
林皓皓的父母要是知道自己宝贝着的儿子,被卖到了那么偏远的山村,在破旧的房子里,甚至可能吃不饱饭,不知道该多么心疼。
温软继续往下读:
【两口子说老来得子,宝贝得很,就把最好的都给孩子。我还是不太相信,就出门问了其他村民,其他村民眼神躲闪,但是还是一口咬定说那就是他家孩子。
回去之后我的老同事告诉我,村里有些人要不上孩子或者是想要个儿子,是有买孩子或者抱养孩子的,不过买孩子的还是少数,近几年没有听过了。
我感到很气愤,就跟他讲了这件事情,他却沉默了。他说这里的村民大都刁蛮,知道有人家买了孩子都会帮忙瞒着,都拿着农具一致对外,一个村子浩浩荡荡几十甚至几百口子人,都在拦着你,这事管不了。】
温软看得心底一阵恶寒,之前这样的事情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想不到竟然还能发生在她周围的村子里。
【他劝我不要惹事,我想了很久,深夜匿名给您写下这封信。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解救一下这个孩子,不过也要一定要在安全的情况之下。地址是宁山县白水村23号。】
温软心情沉重,她仿佛能看到,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独自在外地,生活还没有磨平他的棱角,他胸怀正义,努力要与黑暗抗争。
心中情绪激荡,更难以入眠,温软轻轻拿开顾聿铭的胳膊,打算下床找点药。
当时路齐给她的药物里有治疗失眠的药。
只是她刚刚起身,就一阵头晕袭来,瞬间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她想扶住床,全身却没有任何力气,只能直直地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