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然都有些惊讶,可是,却也不敢怠慢,与太后驾临府中相比,眼下这点事情只能暂且放于一边。
“随我去恭迎太后娘娘。”
老夫人率先发话,目光却是看着云天的,云天也未多言,直接转身朝门外走去。
宇文慧和云霄对视了一眼,走到老夫人身边,“娘,您先请。”
老夫人瞪一眼前方云天的背影,哼了一声,“走!”
当众人赶到前院时,太后的銮驾早已进了大门,一路往后院而来,两方人马在半路相遇。
“老身不知太后娘娘驾临,恭迎来迟,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老夫人一拂衣袖,率先跪了下来,身后众人纷纷跟着她跪下,高声道:“恭迎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走下步辇,面上挂着雍容温婉的笑,“都不必多礼,起来吧!”
“老身(微臣)谢太后娘娘——”
站起来后,老夫人立刻迎上去,满脸恭敬的笑,“太后娘娘驾临府上,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还请太后娘娘移步到正厅落座。”
太后笑了笑,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怎么,不见若儿?”
当即,就有很多人变了脸色,飞快的低下头去掩饰,眼神忽明忽暗的变幻着,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这太后娘娘刚一来,谁都不问,就问你个死丫头?未免也太看重她了吧?还有之前赏赐的那些金银珠宝,价值可是不菲1结果,全被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运走了!居然半点都没留给府中!简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府里把她养了这么大,她竟然如此自私自利!
众人在心中编排云千若的同时,又在侧耳倾听,好奇着太后今日来府中所为何事。
云天正欲开口回答,却被一人抢先,“回禀太后娘娘,若儿这孩子可能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担心受罚,所以,溜出去玩儿了!”
说话之人正是宇文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温婉合宜。
云天微不可查的拧了拧眉,眼风冷淡的扫过宇文慧,她却状似不经意的别开眼,回避着云天的眼神。
“哦?”太后倒是微微一愣,“不知若儿犯了何错?”
云楚楚款款上前一步,对着太后福了福身,低声细语的开口,“回太后娘娘话,若儿妹妹打伤了珠儿和两位表亲,他们……伤的很严重,至今依旧昏迷不醒,若儿妹妹可能是担心伯父与祖母会怪罪,故而……”
后面的话没有说,可是,已经不需要说了!
这分明就是畏罪潜逃了嘛!
太后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若儿打伤了人?”
“是的,太后娘娘,此刻,人就在修竹院外躺着。”
“修竹院?”那不是云天的院子么?他们躺在那里?
一抹幽深的光划过眼底,太后看一眼说话的宇文慧,缓缓道:“既然是受伤了,不是应该找大夫及时整治?抬去修竹院做什么?”
宇文慧神色一顿,“这……”
这当然是去讨公道了!人是那个小扫把星打的,当然是找她算账了!
只是这话,她却斟酌着没有说出口,而云楚楚却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唤,“娘?”
宇文慧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瞪了她一眼,暗含警告。
难道要跟太后娘娘说,他们抬着人去修竹院闹事?这太后娘娘对云天非常器重……她方才怎么就一时心急说了出来?
心中懊恼不已,这时,老夫人却上前一步,跪在太后面前。
“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请起!”
老夫人坚定的跪着,神色坚定,“还请太后娘娘做主。”
闻言,太后一怔,眼底划过一抹讳莫如深的光,“老夫人还是起来说话吧!”
她声音不大,却自带威压,老夫人顿了一瞬,还是站了起来。
“老夫人方才是要说什么事?”
“若儿这孩子被她父亲宠惯坏了,平时不懂事也就罢了,可如今,她竟伤起了自家姐妹,还将远来的贵客打成重伤。”
老夫人缓缓说着,那沉痛的语气仿佛云千若是个多么不肖且令人不省心的人似的。太后微微敛眉,“竟还有这等事?”
“此事千真万确,老身绝不敢有半句欺瞒。”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此外,她将人打成重伤之后,竟还让人将他们丢进了护城河里!这数九寒天的,河里可还结着冰呢!就这么将人丢进去,那不是纯心要人命么?”老夫人一脸的痛心疾首,那神情仿佛是个为不懂事的孙女操碎了心的老太太。
太后的神情却无多少变幻,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是这样么?”
宇文慧等人暗中关注着她的神情,心中一时间到时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老夫人连连点头,“正是如此!若儿这孩子时被宠惯坏了,云天他毕竟是个男人,要忙于公务,从前就没多少时间教导若儿,每次若儿犯了错他也都是一味袒护,至于如此,才养成了若儿如今这无法无天的性子。若儿再由她这样胡闹下去,只怕,整个京城都要被她搅合的乌烟瘴气了!”
老夫人说的痛心疾首,宇文慧等人亦在旁边附和着,按照他们的说法,云千若简直就是个目无尊长,丧心病狂的纨绔恶霸!只可惜,太后听完之后并没有如他们所料般说要为他们做主,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云天,“竟有这事么?”
云天一摆手,慕辰上前一步,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众人神色各异,忍不住悄悄抬眼打量着太后的神色,心底起伏不定。
这云天护短是整个京城都出了名的,太后娘娘应该不会与他一样是非不分吧?
那个暗卫的话虽然听起来倒是珠儿他们先惹了事,可是不管怎样,最后被打成重伤还被丢到护城河里差点淹死的人是珠儿他们!怎么说这理也不在那个臭丫头?太后娘娘她……
太后脸色微沉,自带威仪的目光扫过老夫人等一干人,“这挑起事端的分明是云珠一行人,无视法纪,以多欺寡,当街欺负一个少年郎,闹得纷纷扬扬,这像什么话?”
“这……”老夫人神色微顿,“那个少年郎老身也是熟知的,他向来桀骜不驯,我行我素,定然是他先挑起了事端。”
宇文慧见状,也在一旁接口,“没错,那个少年野性难驯,平日里便喜欢找珠儿的麻烦,想来他们是在街上遇到,那少年又想欺负珠儿,所以才发生了争斗。”
“呵……”太后一声轻笑,眼神却莫名的有些冷,“是这样么?”
“这……”
“且不论事实如何,若是若儿不出现,他们岂不是要打死那个少年郎?”
闻言,众人一惊,神色微变,“这……不会的!珠儿他们都是有分寸的孩子,最多也就是教训教训那少年,不会闹出人命的……”
太后淡淡的挑了挑眉,眼神扫过众人,落在老夫人身上,“既然是教训教训,那他们以多欺少,肆意残害无辜少年,若儿出手教训一下也无可厚非,反正也没有闹出人命不是?”
“这……”老夫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色讷讷的看着太后,这太后分明就是有心偏袒那个野丫头!难不成要把人打死了她才会处罚那扫把星?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纵然心中有些不满,可却不敢表现出来。一旁,宇文慧目光闪烁,缓缓开口道:“太后娘娘,这人虽然都还活着,可是,个个伤的不轻,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知道,若儿这下手……似乎也太重了些……况且,这珠儿这身子骨向来柔弱,这在河水里这么一泡,说不定会落下了什么病根来……”
“是啊!姑娘家的最忌讳受寒了!这珠儿都还没出阁呢!”
老夫人与宇文慧你一言我一语,这分明就是想把事情的严重性展现在太后面前,也好让她知道云千若的险恶!
可是,太后只是神色淡淡的开口,“回头哀家让御医过来给她瞧瞧,弄点补品补补身子,不会有大碍的。”
老夫人一听,心中有些不悦,她们都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了,太后娘娘却还不晓得其中利害么?居然就这样就打发了?
“太后娘娘,姑娘家伤了身子再多的补药也是难恢复的,这若儿小小年纪就如此狠心,都是平日里缺乏管束所致,所谓,慈父多败儿,此事,太后娘娘……”
后面的话,老夫人迟疑着没有说,可这意思谁都明白。一直未曾开口的云天,轻咳一声,冷声道:“若儿向来听话乖巧,从不主动惹事,此次若非那些蠢货仗着人多横行无忌,又岂会被人教训了去?没本事还到处惹是生非,就是平日教训的太少了!若儿此举也是维护了京城治安,何错之有?”
这冷冰冰的一嗓子落下,老夫人和宇文慧等人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大哥,你这话说的未免就有失公允了!珠儿他们现在还昏迷不醒着,而这一切都是拜若儿所赐,怎么到了您这里,若儿无过反倒有功了?”
你不知道反省自家女儿,反倒骂别人蠢货没本事,活该被打!这是一个长辈该有的素质么?这是一个受尽万民敬仰,刚正不阿的大元帅该说的话?
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听说过,当众把人殴打致昏迷的罪魁祸首还成了大功臣的!这云天……也真是太会往自个脸上贴金了!
“我女儿自是有功劳的!那些个蠢货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扰民,百姓们不敢得罪只能忍气吞声,怨气积于心底绝非好事,如今,我女儿把这些废材收拾了一顿,一来大快民心,二来,他们下次也会懂得收敛收敛!”
老夫人宇文慧云霄等一众人等:“……”
这云天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些!?这昧着良心颠倒黑白的本事都是哪里学来的?
本来就是他女儿仗着武功好点把人往死里打,这横看竖看都是那个死丫头的错吧?怎么被他这一说,罪魁祸首还成了大英雄!他们家珠儿居然成了为祸乡里的蠢货?废材?那废材不是他女儿曾经的专属称号么?
珠儿,萱儿,浩儿哪一个是废材?这云天身为长辈,说话居然如此肆无顾忌!当真是可恶至极啊!
众人心中抑郁不已,正准备请求太后主持公道,却听太后的声音淡淡却满是威严的响起,“有些个纨绔子弟的确是自恃身份横行霸道,早该管束一下了!若儿的确是做了件好事,理应嘉奖。”
众人一听,直接傻了眼,一个个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被打的人不是他们珠儿么?这公道没讨回来,怎么着,太后还要嘉奖那个罪魁祸首?这都是哪门子的歪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太后娘娘?此事……此事就这么算了么?”最终,老夫人没忍住,“管束一些也不该下如此毒手啊!这人都还躺着呢……”
“哼!要怪也只能怪那群蠢货不学无术,技不如人!一群废物还敢挑战我女儿?呵呵!若儿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他们!如今还给他们留了条命,不错了!”
老夫人与众人:“……!……!”
打人还这么嚣张!?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个野丫头都是被云天给娇惯坏的!
……
最后,老夫人等人告状不成,反被太后责罚,而打人的云千若又得了不少的奖赏,对此,心众人心中恼恨不已!默默地将太后骂了很多回,更是把云千若骂的狗血淋头,面目全非!只不过,都是在心里和背地里骂的!
不管怎样,经过这件事众人安分了许多,随着太后去了正厅,说话没多久,太后便看着云天微微笑道:“眼看着过了年若儿便二十了,这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了!”
云天点了点头,朗声回道:“有劳太后娘娘关心,我已将若儿许配了人家,正打算除夕让他们订婚呢!”
云天此话一出,太后着实愣了好一会,才缓缓回神,“你……你说若儿要订婚?”
“不错!诚如太后娘娘所言,若儿也不小了,该到了嫁人的年纪,虽然我不太舍得,可既然她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也不能耽搁了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