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公主看着水镜中的一切,眼睛慢慢地瞪大。
她当年是去查过这件事的,但所查到最后只剩下裴清婉,因为无人有理由,甚至没想法要让她的女儿死。
水镜中的一切还在继续。
永清公主再一次看见了自己女儿死前的样子。
裴大娘在榻上翻来覆去,她脸色如同一个被冻死的人,青黑青黑,嘴角还残留着一些呕吐物。
永清公主看着水镜中的女儿难受的打滚儿,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甚至连真正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忽而画面中的裴大娘两眼一翻,人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不!不!”
永清公主撕心裂肺的喊叫,一心想要冲到水镜前将这一切都阻止了。
可那是水镜,除了苏兮外,无人可以控制,凡人更是无法靠近。
永清公主的所作所为只是徒劳。
“殿下何必呢,她早就去了。”
苏兮叹息一声,抬手将永清公主拂开。
水镜中的一切还在继续,裴大娘入葬时,裴清婉哭得很伤心,但这眼泪中还带着几分喜极而泣。
没了裴大娘,她终于是裴家唯一的千金贵女了。
“我就知道是她,我就知道是她!”永清公主的目光渐渐变得血红,她透过水镜盯着裴清婉,那目光如同要生吃她肉一般恶毒。
“一碗蟹肉,一杯柿子汁,就要了一个本就有些隐疾的少女的命,她才不过那么点大,就已经有如此深沉的心机,难怪你什么都找不到,连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是谁都不敢确定。”
苏兮摇头,永清公主自幼在宫中,想来是看了不少尔虞我诈,可竟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永清公主嚎啕大哭,完全没了公主的样子。
而裴清婉则发狂一般发出尖锐的笑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怨气,快给我怨气!”
这不是裴清婉的声音,倒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的声音。
永清公主被这声音吓得僵在原地忘了哭嚎,直愣愣地看着发疯般的裴清婉和水镜中那一夜她将魔落叶放在窗前的经过。
“嗯?”苏兮眯起眼睛,水镜中竟没有完全显现出永清公主与人交易的经过。
温言从裴清婉身后歪过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有人将此事自时光中清除了,水镜都寻不到踪迹。”
苏兮抬手将水镜收回,她只是想让永清公主看清楚过去,不让她带着心结继续错下去。
顺道将从前的一些事情弄清楚,却没想到,竟发现这一段被人从时光中抹去了。
“此等手段,是神族?”
温言蹙眉,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任何手段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从整段时光中抹去,连水镜都无法查询。
他们的所谓的抹去,不过是将那人的记忆封存,若是水镜去查,仍旧可以完整地看见。
“天命石丢失,如今又有人将一段过往从时光中彻底抹去,非神族莫属。”
且这并非一般神族,应当还有些手段才是。
“先结束了她再说,今日这时辰,不好闹得太久。”
苏兮说着一拂袖,永清公主带来的一众仆役便晕了过去,他们瑟瑟发抖了好一会儿,这时候睡个好觉是应该的。
“你干什么?”永清公主有些忐忑,虽然她恨极了裴清婉,但却不想跟裴清婉一起去死。
“你放心,他们只是昏迷,待此间事了,你们离开便是,但今日之事,永清公主就不要往外说了。”
苏兮说着走到裴清婉跟前,裴清婉脸上只余狰狞,看着苏兮只吼着要她放她出来。
“你说得对,确实要放你出来,否则”
苏兮笑着,手抬了抬,站在裴清婉身后的温言便收了手,快速退到了一边。
裴清婉仰天长啸,只是她的声音出不了这条巷子而已。
裴清婉周身黑气陡然浓郁,她的眼睛渐渐从黑色之中微微透出血红。
“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尖厉的女声嘶喊着,几近癫狂。
“嗯,你成功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苏兮淡淡的说着,手在身前掐了法诀,一朵莲花印自她脚下迅速将裴清婉和那只魅笼罩了进去。
魅已经占据了裴清婉,它将整个人身笼罩,只要吸取了裴清婉的生气,她就可以取代裴清婉在世上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不过眼下它感觉到了威胁,脚下的莲花印中有它不敢抗衡的气息,可眼见可以获得肉身,魅是有些不甘心的。
可活下去似乎更重要。
“咱们走着瞧!”魅放下一句狠话,突然从裴清婉身上离开,后者周身黑气顿时消散,直挺挺地晕在了地上。
而黑气在莲花印的边缘凝聚出了一个美人模样,只是如同在裴清婉背后时一样,并无什么实质感。
“嗯,走着瞧,不过你得先走得了。”苏兮抿唇笑得十分愉快。
魅几次想要冲出去,可都失败了,它面前就像是有一堵墙,看不见的墙,根本走不出去。
苏兮见魅已经狂躁得差不多,叹息一声张嘴喊道:“孟婆!你还等着熬汤吗?还不赶紧抓鬼啊!”
孟婆绝对是前脚刚踏进巷子,后脚就听见苏兮的喊声,声可动天啊。
“来了来了。”孟婆说着,招手让身后的无常鬼上前将那只魅给往一只黑色瓶子里收。
魅哪里肯,慌忙转身要再去附到裴清婉身上,可苏兮还在,怎么能让它得逞。
不出意外,魅还是被收走了。
孟婆将黑色的瓶子收回袖子里,朝着苏兮和温言行了一礼,“此事虽然由浮月楼起,但多谢两位肯帮忙收回这只魅。”
如此的魅,若非神族有人出手相助,怕是会很难这么简单收回。
永清公主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家中,她二话不说,将裴清婉这些年所作所为全部上报了大理寺。
裴清婉人还在昏迷的时候就被带去了大牢,而后听闻一直疯疯癫癫的,说自己看上了一个极美的郎君,不日就能跟那郎君成婚了。
至于裴家,在长安再一次闹出了笑话,更是在世家中没了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