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发现自己可以支撑身躯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部分都在疼痛、撕裂和灼伤,让她有一瞬间想要重新缩回去。
她看见巨大的因果树在她脚下碎裂成了无数的光斑,在光斑之中是温言那张俊美的脸,以及底下苏绽定格了的担忧表情。
“温言...”
苏兮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而后就没了意识。
等她耳边再有声音的时候,听到的却是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叫着阿娘,说着外间哪家的孩子怎么蠢笨云云。
苏兮心想,她才不过睡了一觉,涂山就有可以到家里闹腾的小孩了?
可她还是不能支配身体,她应当还在昏迷。
“温決,不要打扰你阿娘。”
这一道声音苏兮再熟悉不过,那是温言的,而他方才叫了温決,还说她是他阿娘...
苏兮一瞬间有些激动,是他们的孩子吗?他平安出来了?
那...
那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吗?
苏兮万分激动,但在外的温言却只能小心的看着沉睡着的她,“苏兮,等你醒了之后,我们就重新回去凡间,虚邪大神答应了,今后我们就住在浮月楼里,他可以在浮月楼中设置一个通道,我们可以回洪荒,也可以回凡间,只有我们可以。”
温言说着轻轻抚了抚苏兮的脸颊,“你舍不得凡间的一切,我是知道的,我和温決都愿意陪你一道过去,咱们住在那里,看一看人间繁华也好,惨淡也罢,都随你。”
“阿爹,阿娘都睡了好些年了,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温言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你阿娘当初为了救阿爹和狐王受了伤,让她多休息休息,等她睡醒了,就可以带你去看看凡间,你不知道,你在凡间还有一个阿兄,名唤温玉。”
“阿兄?比我生的早就是我阿兄,对吧。”温決眨巴着大眼睛,可爱极了。
“对。”
“可阿爹,人家都是英雄救美,为什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了阿娘救你?”温決一个孩子家,哪里晓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得已,只觉得青丘的阿月都是这么讲给他听的,应当没错。
温言长叹一声,“那可得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左右无事,温決好好听阿爹说。”
温言无奈,便开口讲道:“这事情得从创始之初开始,那时候混沌之中生出一朵青莲,便是后来的创世青莲...”
“阿爹是不是糊弄我,阿娘救你就是几年前的事,怎么都扯到创始之初了?”
温決不干了,总觉得是被骗了。
“那你还要听吗?”温言更无奈了,这本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讲起。
而昏迷的苏兮觉得,温言大约是不适合带孩子的,带带温玉就算了,温決这样的,怕是不行。
“听,你说吧。”温決的声音有些委屈了,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往温言说下去。
“创世之后天地分开,但地心有浊气,创世之神便将创世青莲放在地心吸收浊气,而后净化之后再反哺大地,久而久之,创世青莲便生出了灵识,莲心为女身,守护莲心的花瓣便幻化为了男身。”
“那就是阿爹和阿娘吗?”温決大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就是阿爹和阿娘,只是后来出了意外。”温言深吸一口气,“我们化身之时浊气突然大增,为了不让莲心受到污染,我便挡下了所有,但那之后我就疯魔了,还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他下意识握住苏兮的手,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笑得格外温柔,“所以没办法,你阿娘便将我封印在了莲心之中,而她自己则因神力枯竭而投身去了别处。”
那时候的他被迫沉睡在莲心之中,连自己被封印在了何处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一股奇特的气息出现在了他身旁,他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但又不完全熟悉,所以温言有那么一瞬的清醒,可到底敌不过封印。
“什么熟悉的气息呀?是阿娘的吗?”
温決好奇,阿娘封印了阿爹,但阿爹感觉到阿娘的气息便会有一瞬的清醒,那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呀。
“应该是吧。”温言不知道外面的时间,但那时候应该就是怀了孩子的苏绽去将创世青莲放进了禁地的灵池中封印,所以他才会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但又不完全熟悉。
后来温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一只肉乎乎的爪子将他从灵池中捞了出来,他感觉周围就全都是熟悉的气息了,可他还是无法清醒,无法离开莲心半步。
“这么说阿娘当年是投身到了涂山,成为了九尾狐,那阿爹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我听阿月说,你后来成了东皇的分身,是真的吗?”
温言觉得以后还是让儿子少跟青丘那只狐狸来往,怎么她什么都同孩子说。
“那只是权宜之计,阿爹那时候突然在东海仙岛的禁地中出来,来历很奇怪,而东皇又有诸多分身,外间便猜测阿爹也是其中之一,我们也就顺势而为了。”
“可阿爹的长相和东皇完全不同啊。”
温決不明白,美和一般这么明显的差别,怎么没人看出来?
“呃...分身倒是无所谓,样貌随心而已。”温言只能这么解释,毕竟在东皇的诸多分身中只有一个还算可以,其他都或多或少同东皇一样。
“哦。”温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后来呢?”温決继续追问。
“后来阿爹和阿娘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没能相认,但世间因果循环,眼前不能团聚,但往后许多年里仍是有相遇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再一次遇见便是以打架开始。”
温言想起后来那一次的相遇,就失笑着摇头,“你阿娘打架从来没认输过,当年的我也是一样的,所以必然是针锋相对,后来就被东皇和狐王给算计了,我们双双被扔去了凡间。”
“啊,那我知道了,我在凡间有个阿兄,是不是就是在那个时候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