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要烂掉了!”琉韵抱着楣哭诉。
“没事啦没事啦。”楣轻轻摸着琉韵的头,抬头恶狠狠看着刚刚整理好衣冠的张煜。
“看把孩子吓得。”
楣强硬的态度把张煜吓得够呛,他不知所措地凑到王亦蓁身边。
“这...啥情况?”
王亦蓁翻了个白眼。
“还不是你留下的烂摊子。”王亦蓁把撰录者典章递给张煜,他看着看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楣上下打量着张煜,虽然王亦蓁口口声声说张煜是未来的人,可是这个看起来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一股子颓废样,和祥荣村那边赌博的无业游民无异。
“这个未来人...真的靠谱吗?”楣质问王亦蓁。
“额...虽然但是吧。”王亦蓁无奈地摊开手,看向张煜。
张煜只好道歉。
一阵喧闹后,话题终于进了正规。
“张煜...不知道该给你加什么后缀,总之你是呃...未来人,对吧,琉韵和撰录者典章也是你创造的,对吗?”
张煜点了点头。
“现状你也知道了吗?”楣说这话时琉韵紧紧地躲在楣的身后。
“嗯。”张煜说着伸出手,手心燃起一团火焰。
琉韵缩得更靠后了,楣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那...那我求求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饶这孩子一命...虽然我和她都犯下了很多错但是...王亦蓁说你能改变发生的事,所以能不能给我们...给我们一次机会。”
“嗯?你们说什么呢?”
“我应该把琉韵还给你吧。”楣露出不舍得神情。
虽然,她对我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但追根问底,琉韵也是一直陪伴她的人,四年以来只有琉韵形影不离,再没有一个人,会半夜起来为她盖好蹬掉的被子,从不抱怨地听她倾诉,无论如何都不会责备她。
再没有一个人,把楣装满自己的世界。
想到这里,楣紧紧地抱住琉韵。
“我舍不得你...”
楣的泪水沾染在琉韵的手背上,琉韵心中的保护欲再一次唤醒。
不能让楣受伤...不能再让楣受伤了。
“没事,楣,我想明白了,我自己犯下的错,我会弥补,这与楣无关。”
“哈?”
“张煜你别卖关子了,要杀要剐随你便!”琉韵与张煜对峙,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大义凛然的将军。
“琉韵...”楣含情脉脉地看着琉韵。
“如果有来生...我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再义无反顾地抱住你,下辈子,一定要记得我。”
“停停停...”张煜拦在她们之间。
“怎么感觉你们跟生离死别一样?”张煜不解地问。
“琉韵...不是属于你的吗?”
张煜挥挥手,手中出现了另一把剑,剑身由黑曜石打造,修长的剑影勉强与他未来者的身份相符。
“没事,我还有另一把,既然你和楣那么要好,就把魄璃给你吧,反正我也管不住她...”
啊?这么随意吗?
“可是我们不是也犯下了那么多...”
“那就让你们去弥补好咯,正好,琉韵,如果非要说惩罚的话,就惩罚你把最后的记忆还给楣吧。”
“唔...”琉韵十分不情愿地回答。
“什么最后的记忆?”
“那是一个故事。”琉韵转过身,握住楣的肩膀,额头贴在楣的额头上,轻轻闭上眼。
“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讲起...”
窗外雪下得很急,灰蒙蒙的一片,呼啸的北风猛烈的敲打着窗纸,好在唐咲早有防备,多糊了好几层,厚厚地几乎透不过光,当然,黄昏的暮色也没有多少光芒,在这苍蓝城远郊的林坡上,只有他一户在此居住。
唐咲坐在火炉前,炽燃的炭芯透着暗红,跃动着烁然的火苗,他间或添进去几段薪柴,保持屋内暖和,小小的木屋簇拥着一地的杂物,却比屋外喧嚣的朔风寂寥。
唐咲在身侧摸索着,拾起一个木质的偶人,那是个孩子模样,小巧可爱的木偶,唐咲捋着偶人四肢上纤细的丝线,拿起刻刀在它的关节处精雕细琢了一番,约摸烧完两段薪柴的功夫,他放下刻刀,静默了一会儿后,唐咲提起细线,上下牵引。
木偶也如同顽皮的童稚般在唐咲面前嬉戏玩耍,加之它上面点缀的生动的表情,在“举手投足”间无声地表演,唐咲的手指加快了律动,偶人的步伐也愈发迅捷,旋转,跳跃,将孩童的天性和自然在协调轻快中展现地淋漓尽致。
忽然,大概是手指用力过度了,引着手臂的细线在一刹间崩断,颤出一声清脆,伴着绕梁余音欢快的嬉戏戛然而止,偶人的右手无力地耷拉在半空,唐咲把偶人提到眼前,与那微笑的面孔四目相对,随手将它扔进了火炉中。
跃动的火苗如同捕食到猎物般迅速吞噬了偶人,发出“噼剥”的声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偶人微笑的面孔逐渐扭曲,变为惨淡而可怖的空洞,化为灰烬。
木屋又恢复了寂寥,唐咲盯着火炉,面无表情。
雪依旧在下,呼啸的风声中忽然传来一声沉闷,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积雪上。唐咲不由得警惕起来,轻轻地挪开脚下的工具和其他各式各样的偶人,蹑步到门前,把耳朵凑到上面仔细地听。
半晌,没有再发出此类声响,唐咲轻抒一口气,刚想坐回火炉前,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急忙穿上棉袍打开了木门。
吱呀一声,北风如同溃堤般,迫不及待地裹挟着雪进入屋内,原本的温暖顷刻间削去大半,但唐咲没有在意这些,大步跨入雪地,走到十步外的一团黑色旁,唐咲俯下身掀开黑色的薄袄(其实他一开始没分辨出这是衣服),在这薄薄一层的下面,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紧闭着双眼,断断续续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