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霙解决完要紧事后,扶着扶手坐回轮椅,开始细致地打量这里,明明只是一间厕所,为什么这么宽敞,和唐咲所住的拥挤的小木屋很不协调,三面墙在高处开了窗户,厕所中间还置了一道屏风,甚至连坑位都有两个...
霙调头才看见屏风外侧的布置更不相同,首先是材料,墙周和地面都是平整的青石块,轮子压在上面有些许回荡感,屏风旁放着一个6尺长的浴缸,上侧还有一条扶手,还有...一条如同水渠般的铁管,探出五寸长短,露在浴缸上面,霙抱着疑惑的心态出了门,发现那铁管在屋外包裹了一层木头,一直延到小木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雪...雪?两尺厚的雪立即吸引了霙的兴趣,因为...长久以来在父母和弟弟面前贤淑的行下压抑了自己的天性,而现在——
“终于可以放纵啦!”她捧起一团雪,用力向上挥,松软的雪如同落英般缓缓弥散,再触及霙的脸颊时,没有昨日的刺骨,取而代之的是冰冰的舒适感。
她想堆一个雪人,上次堆的时候应该是......是很小的时候吧..记不清了,后来,她一直想,但父母叮嘱她要矜持的话语,挂在墙上三从四德的规矩,无不在告诉她你是一个女孩子,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真麻烦,连弟弟的书都不让看”她小声嘟囔。
她没法在地上滚雪球,只好把雪一捧捧地堆成小山的形状,再把一部分雪放在怀里,攒成球状,放在当作身体的小山丘上,坐回轮椅看着这个半成品,“还差的就是表情了。”霙拾了几块石子当眼睛,可鼻子却找不到合适的材料,霙拄着头冥思苦想,忽然瞥了一眼屋檐,上面坠着许多晶莹的冰柱。
“有了!”她滑到屋檐下,想伸手去够,却发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于是她缘着屋子滑着,想找一处可以够得到的,可是...“诶?为什么屋子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
霙正想着,发现到了头,也没找到能够得到的,只得“无功而返”她往回走时,没注意到来时是上坡路,习惯性地用力一推加上屋檐下多是冰面,轮椅倏地滑了下去。霙吓得手忙“脚乱”,想停住轮椅却抓不住飞转的外圈,无意中,她握到右后方的一个木柄,往下一按...轮子在吱哑声中戛然而止,巨大的制动力让霙差点摔出去。
“嗐...吓死本...本大小姐了”霙喘着气。
“等等...为什么...我会这么称呼自己...”霙稍稍讶异了一下,然后得意地笑了。
“很好,现在没人能管住我啦!呜呼~”接着她又发现了更令人开心的事,面前的那根横亘的管子,缀下的冰柱正巧能够得到——刚才只顾着看屋檐,怎么没发现呢?
霙将冰柱擎下,握在手中滑到“半成品”前,把它插在眼睛之下,然后向后退了退,边朝手心哈气。边欣赏自己的“杰作”她堆的雪人并不精致,两颗石子大小不一,冰柱也有些长,而且因为在怀里揉雪很凉,雪人的头也没多精致,不是很圆。霙注视着这个比自己坐着高一点的雪人,忽然想到了那个人。
她拾起一团雪,奋力抛向雪人。
“钟参!你个死小子!”霙大声说,脸上的表情好似在呵斥晚辈“不让我看你的书,还不好好干活,切,你以为本大小姐真愿意让着你嘛?还不是看咱爹娘的面子。”
霙向前迫近了些,绕了半周,继续她的“说教”。“告诉你,我要是男的,绝对比你强一千倍,不,一万倍,要有良田千亩,三妻四妾,荣华富...”
霙忽然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应该...没人听见吧...”霙察觉到自己有些放肆了。
还好,除了瑞雪压断枝条的声音,没有其他声响。
霙又看向那雪人,它的不精致反而有点惹人怜,霙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训斥时喉头传来了哽噎感。她滑到雪人跟前,轻轻抚摸那凹凸不平的头。把自己的头埋了下去。
“死小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让我再见到你...”霙很快又抬起了头拨开粘在眼眶周围的几缕青丝,脸上又重新绽出笑容,她拍了拍雪人的头,做出抱拳的姿势。
“那么,我先告辞啦!再会。”
霙推着轮椅缓缓绕走了,只留下雪人驻在原地,冰柱析透了阳光,在雪地中映出无规则的斑驳,也许是慢慢升温了,一滴晶莹滑到“鼻尖”,仿佛霙脑海中的那颗露珠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又在饱和时泯入雪中,留下半透明的凹痕。
此刻觉得自己大功告成的霙正推着轮椅准备回屋,当她滑到门口那个倾斜的木板前时忽然迟疑了一下,霙回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当时的感觉...
“好想再来一次!”霙盯着门前的缓坡发呆“唐咲不会这么快回来吧,再玩一会儿,就一会儿...”
霙把自己推到木板顶端,看向前方的缓坡,忽然有一种俯瞰四荒的威仪,她大致规划了一下滑行路线,然后用力一推,轮椅如同脱缰般驰出,霙把双手向上伸展开,享受着呼呼风声带来的失重感。
“飞起来咯!!!”
在即将冲入坡底的树丛时,霙摁下木柄,轮椅稳稳地停住。
“太刺激啦!!!不过...”霙看了看门口“好像...不太尽兴...要不...再...玩一次?”
原本归属寂寥的林坡充斥着欢快的呐喊、尖叫,打破雪后的和谐却又构建出另一种自然,一种属于一个人的天地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