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2 你杀人了

吉马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在这个居住区「消失」的人也不止那位被碎尸者一个。

至少还有一个就在段宇的眼前消失了。孟飞已经听段宇说过了在去往卫生区的镜子长廊上遇到的恐怖故事。

他仔细观察过，十六日开始确实有一个新的空缺床位。工作人员把这个位置上的私有物品全部清理走了。

说明人又少了一个。

二月十七日，早晨五点半。

孟飞在这个时间点准时醒来。他意外地发现，在「居住区」居住到第三晚，他居然恢复了被野外生存彻底打乱的生物钟。

和在慕恩堂的习惯一样，醒来第一件事，起来去上个大号。可惜的是这里可不是穿过一道门就能到洗手间了。

这时还没有日出，只有比较昏暗的廊灯照亮了的走廊，宛如纵横交错的幽深长巷。

他必须按地上绿色灯光指示的路线走。这些路线并不一定是一致的。虽然距离差不多，但会随机变化。

更有奇怪的是，某些时候指示箭头会变成红色，和《管理规则》上所说的指示箭头一定是绿色相悖。

但这时他只要停止不动，红色的指示箭头就会消失。绿色的箭头重新出现，方向往往是不同的。

卫生区则包括洗手间和浴室。通往卫生间的走廊就是把段宇吓坏的那段最为特别，上下左右都装满了镜子的走廊。

白天来这里的时候他特别注意过这些镜子。

他曾猜测这些会不会是单向透明，用来监控的镜子。但并非如此。那就是普通的镜子，没有什么特别的。

再说镜子走廊里已经公开密布着摄像头了，何必再躲在镜子后面偷窥呢？

直到走过走廊的布帘，摄像头才消失不见。从这里开始就是隐私区域。

左边是通往浴室，右边是洗手间。洗手间非常正确地分成了三个：「男性」、「女性」、「其他」。

和青芒不同，西洲和饕餮都认定人类的性别不止「男」、「女」两性。其中饕餮对此最为严格，官方认定人类一共有九十六个性别。

在他们的世界中，每个性别得到一样的尊重。只是建造九十六个洗手间实在太困难了，因此统一给了一个「其他」。

男洗手间进去之后，是一整排的隔间。这种隔间比起青芒的隔间来除了更加宽大，倒是没有什么特别。

门上有旋钮。如果从外面看是红色，说明里边有人，推门是不开的。如果是绿色，则说明没有人，推门即开。

让孟飞意外的是，他一连看了三个隔间，都是红色。这么一大早，竟然就有这么多人出来蹲坑？

好在第四个终于是绿色了。他直接推门而入，坐在马桶上尽情地释放自己。

他曾以为这些红色的隔间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关闭的，而不是真的有人。但现在他不再这么认为。因为隔壁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居然有人比他还更早出来大号啊。

释放完毕，他习惯性的将手伸进旁边的卷纸桶中打算拉出一段手纸。但他并没有摸到柔软的纸巾，却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玩意。

「什么鬼？」

他轻轻一抽，抽出一个大概二十厘米厂、有点锋利的长长的铁片。

要命的是，铁片上沾着黏糊糊的红色的血，顺着手指滴在了他的衣袖上。同时一股血腥味钻进了他的鼻孔。

「我擦……」

他手一松，带血的铁片儿叮咚掉到了地上。

有坑，是巨坑！

带着强烈的不祥之感，孟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电脉冲迅速在脑细胞相互链接的无数网络中有条不紊地闪过。

他先扒拉一通纸卷，拉出一段纸巾来。还好，血铁片而只是插在入口处，没有里边的纸巾直接接触，并未被血液污染。

把自己清理干净，擦掉手上的血，然后快速擦掉钢片上刚刚自己留下的指纹。沾血的纸巾则通通丢进马桶里准备冲掉。

外面果然传来了咚咚咚咚的靴子声。听这声音，至少有十个安保人员在往里冲。

其实他清理的意义不大。钢片上的指纹和他手上沾着的血是可以清理掉的，但沾在衣袖上的血怎么弄掉？

无论如何，减少证据，减少一点是一点！

如果迅速把沾血的衣袖撕下来塞进马桶冲掉，说不定还可以消灭「证据」。可惜的是，这一会儿想要撕下一块布来实在是太困难。

如果脱掉衣服丢进垃圾桶，然后去浴室洗澡并换上新的呢？这样旧衣服迟早会被找到成为证据，何况时间上也来不及。

「开门！开门！」

外面已经响起了安保头盔上装着的喇叭里传出的警告声。孟飞还没有起身，隔间门被「轰」一声踹开了。

一支黑黝黝的带着消音器的冲锋枪对准了他。全身防护服的安保头上的摄像头明显指向了地上带血的钢片。

「把双手放在头上，然后慢慢走出来。」

「至少让我先拉上裤子吧？」

孟飞坐在马桶上，不满地抱怨道。

他被捕了。

十五分钟后，在某个小黑屋内，孟飞对面坐着一名和安保一样全身防护，根本看不到相貌的家伙。

只不过这个人的防护服是黄色的，上面用红色写着「管理」二字。

无论是《守则》还是《管理规则》，都没有提到工作人员中还有特别的「管理人员」。但他们确实存在。

管理人员丢过来一份文件，名为「同意接受精神治疗的协议」，请孟飞签字。

孟飞把文件读了一遍。

其核心内容是，他，孟飞，意识到自己患有严重的精神疾患，已造成他人死亡的后果，对其他人的人身安全也造成了严重威胁。

因此他签字同意接受由「万物宫殿」组织提供的具有执照的精神科医生的治疗，为期三个月。

「我为什么要签字呢？」

孟飞表示疑惑。

「从法律上说，你们没有执法权，所以无权拘禁我。根据之前签署的《守则》，我随时都可以退出离开。

「至于《守则》上关于违反守则就会被拘禁的条款，显然违法，因此是无效条款。」

对于这帮凡事必签协议的家伙，孟飞决定尝试用魔法对付魔法，看看是否有效。

「呵呵。」

那人通过头盔里的麦克风发出了轻微的笑声，但他又立刻改换了严肃的口气。

「你好像还不清楚状况？你刚刚杀了一个人！我知道你可能自己意识不到，但是你确实杀人了！

「如果你签字，很简单，我们保证你有吃有喝，好好活到战争结束，然后自己离开。

「如果你不签字，我们是无权拘禁你。但是战争时期，你也保证不了你会死在哪里。

「现在外面有法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