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界水城西南方二十里外,有一座宫殿犹如七星阵列的门派,其名七星宗。
夜晚来临时。
一只灰羽信鸽出现在七星宗的上空。
天枢殿,七星宗情报汇集之地。
此时,天枢殿内夜火通明。
在大殿案台前,一名身着布衣,脚踩布鞋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男子身后站着一人,正是七星宗首席弟子庄语。
此时的庄语一身七星宗弟子装扮,站在男子身后,极为恭敬。
“父亲,您有事找我?”
没错,这位喜着布衣的中年男子正是庄语的父亲,七星宗的大长老,庄莫言。
庄莫言作为七星宗大长老,一生有两大骄傲,一是他的儿子庄语,一个是他的弟子韩非。
但现在,他的骄傲已只剩下一个。
明亮的烛台上,窝着一只昏昏欲睡的灰羽信鸽。
庄莫言走上前去,将灰羽信鸽从烛台上抱了下来。
庄语看到这只信鸽,面色一沉。
灰羽信鸽是七星宗耗重资培养的信鸽,只掌握在本门弟子以及一些合作极深的势力手中。
此时这只灰羽信鸽正是他当初亲手送往袁家的那一只。
庄莫言抱起信鸽道:“刚才袁家送来一条十分重要的消息,无界石林内的那座小秘境已经解封,两个月后将会进行开荒任务,这对我们是一个机会,我会发动宗门的力量,争取加入到这次任务中,你明白该怎么做吗?”
“孩儿明白。”
庄语点点头,眼中杀机毕露。
他很清楚,父亲说的那个机会是什么,不是能够进入无界小秘境的,而是除掉孟离的机会。
这次开荒任务,他一定要为韩师弟报仇。
木刀武馆的书房里,孟离拿着仅剩的裂爆符怔怔发呆。
无界石林一行,如果没有裂爆符,他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经历过这件事,孟离对符箓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这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东西。
“看来,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孟离掀起衣袖,将身上的暗器取了下来。
他身上的暗器一共有两种,一种是柳叶钉,一种是改良版的小型袖箭。
这两种暗器,曾救过他不少次,但随着实力增长,遇到的敌人越来越强,这些暗器能够给他提供的帮助已经微乎其微。
到了这时,孟离才明白,为什么暗器会被称为小道之术。
相比专注武道,暗器起手低,成就却也有限,后期的暗器,虽然也会对孟离起到帮助,但需付出大量精力。
得不偿失。
符箓,作为独立武道之外的三大体系,与武道相辅相成,也是三大体系中唯一能够战斗的手段。
孟离师承燕行观,深受其影响,对于符箓的看法,也是以辅助为主,不可深入。
相比于符箓,练刀才是正途。
任你妙法万千,我自一刀破之,讲究的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简简单单。
练刀是孟离的终极目标,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过多涉足符箓,但现在他已别无选择。
来到界水城还没有半年的时间,孟离就已经得罪了两个庞然大物,若再不想办法提高实力,早晚会死在这里。
燕行观不屑符道,那是因为他实力够强,至于孟离,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本。
若说制符,孟离的条件也是得天独厚,不仅有百通道人的天符经,还有神秘玉牌。
天符经就不用说了,从名字就能看出,这是一本能够证道天符的制符经书,而那神秘玉牌,则将这部经书更加完善。
完善后的玉符经,不论是从质量,还是符箓的种类,都有所提升,让孟离在学习制符时,能够打下更好的基础。
唯一可惜的是,孟离没有制符的基础,如果想快速入门,最好还是找一位老师指点。
之前他已经找蛇公子打听过,界水城中并没有教人制符的符箓师父。
“难道真的要让我自学成才?”
就在孟离为难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吵闹声。
“郭聪,我饶不了你!”
听到谢小明呐喊的声音,孟离眉头一皱,走出书房。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谢小明正在和郭聪针锋相对。
“你们在干什么?”
孟离看到这一幕,不问缘由,立刻大喊一声。
少年心性争强好胜,这本无可厚非,但若不知收敛,这就需要敲打一下了。
但是,孟离却没有直接对二人发怒,而是对王二苟大吼道:“王二苟,你在干什么!”
“抱歉,是我没有看好他们。”
杀鸡给猴看。
作为从靠水镇和孟离一路走到现在的伙伴,王二苟当然知道孟离在想什么。
谢小明是一个要强的人,他和郭聪的矛盾,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问题。
但就算再小的问题,若不尽早阻止,早晚都会出事。
“记住,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我将你们全都轰出武馆!”
孟离目光在谢小明和郭聪身上游走,冷漠的目光吓得谢小明噤如寒蝉。
若是真被轰出武馆,他一定懊恼一辈子。
给了两人一个沉重的警告后,孟离再度走后书房,继续去研究他的制符大业。
王二苟见众人被吓得不轻,拍了拍手道:“好了,大家不要聚在这里了,都去练功吧!”
众人回归原位,继续练武。
谢小明并未离开,反而来到王二苟身前,一脸歉意道:“对不起王老师,是我连累了您!”
“没事。”
王二苟摆了摆手,苦笑道:“你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性格太……”
“太冲动了!”
谢小明也知道自己的性格,苦笑一声。
他也时常告诫自己,要冷静。但不知为什么,只要一看到郭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王二苟叹息一声。
老实说,武馆的这些弟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谢小明,不仅天赋好,还肯吃苦。
为了让谢小明成长,他这些日子耗费了不少心里。
“我很好奇,你和郭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小明面色涨红道:“抱歉老师,这件事我不能说。”
被狠狠痛揍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王二苟叹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回去练刀吧,不让你孟老师失望!”
“是!”
谢小明大喝一声,像打了鸡血一样,跑到一旁去练刀了。
谢小明走后,王二苟的脸色沉了下来,来到郭聪面前道:“你跟我来一趟。”
说完转身向一处无人的角落走去。
郭聪看着王二苟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一脸莫名其妙。
跟着王二苟来到角落,郭聪问道:“你找我有事?”
看着郭聪若无其事的表情,王二苟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就升了上来。
这个郭聪,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是一个毒瘤,正是因为他的到来,武馆的矛盾才与日俱增。
王二苟冷着脸道:“我不管你来自哪里,和薛统领是什么关系,总之,你既然进到木刀武馆,就要遵守武馆的规矩,不得惹是生非。”
“我有惹是生非吗?”郭聪无辜道。
“你没有吗?”
郭聪像是遇到一个需要深思的问题,想了好一阵,认真地摇了摇头。
“的确没有。”
“很好!”
王二苟冷笑,决定给这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好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两把木剑,其中一把扔在郭聪身前。
王二苟气势汹汹道:“拿起剑,跟我打一场!”
郭聪为难道:“这不好吧!”
王二苟只以为他是怕了,冷笑道:“没什么不好,你既然来木刀武馆学武,作为你的教练,我有义务教你剑法。我再说一遍,拿起你的木剑。”
郭聪比王二苟小不了几岁,在王二狗眼中,对方就是一个态度倨傲的大少爷。有些目中无人。
“我的确是有些怕。”
郭聪微微一笑,但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害怕的意思。
王二苟冷哼道:“我知道你是带艺拜师,但是不要忘记,你现在只是一锻武者。”
王二苟是四锻武者,在他看来,自己教训一个一锻武者,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那好吧!”
郭聪叹息一声,弯腰拿起木剑,弯曲的腰背缓缓挺直,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气息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长剑抖动,只见得剑光一闪,再看王二苟手中的长剑,已是飞脱出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二苟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神情错愕。
他还没有看清对方出招,自己手中的剑就已被挑飞出去。
这等出剑的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二苟看着郭聪,无比警惕,从刚才那一剑可以看出,对方绝不会是普通的一锻武者。
隐藏实力,处心积虑进入木刀武馆,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二苟忽然瞪大双眼,隐约中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郭聪苦笑挥手,示意王二苟稍安勿躁。
“不要误会,我对你们并无恶意。”
郭聪既然决定出手,便已经做好暴露的准备,好在这对他的计划并无影响。
“也对,你是薛霸武介绍过来,他应该不会害我们。”
王二苟松了一口气,疑惑道:“但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件事,我本来不想现在说的。不过现在想想,告诉你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郭聪将手放在胸前,说道:“其实我是受白也所托,前来暗中帮助你们的。”
“是白大人的意思?”
“没错!”
郭聪道:“我们西州郭家和中州白家世代较好,不久前白也找到我父亲,希望我们到界水城暗中保护孟离。”
“原来是这样!”
王二苟恍然大悟,白也当初走得突然,本以为是后者的无奈之举,想不到竟早已留下后手。
王二苟激动道:“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这就去告诉孟离!”
郭聪拦住他道:“先等一下,我还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孟离。”
“为什么?”
“个人习惯吧!”郭聪难为情道:“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保持神秘。”
“哦,我明白了。”
王二苟意味深长地看着郭聪。
这货果然喜欢装B。
不过想想也没问题,隐藏在暗处的帮手,的确要比暴露在阳光下的帮手更加可靠。
郭聪再次叮嘱王二苟保守这个秘密,然后回到院子里,继续练武。
看他笨拙的练剑手法,很难与刚才的表现联想到一起。
王二苟看着郭聪,若有所思。
这个郭聪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来帮助他们的吗?
王二苟自然不会天真到完全相信。
当然,暂时不将这件事告诉孟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决定亲自到薛霸武那里拜访一次,验明真伪。